“哎喲黛綺絲小姐,你怎麼躲到這裡來了,可算讓我給找著你了,府上都掛過三次電話過來找你了,說什麼小孩子……”
薇薇安一直嘰嘰喳喳在不停在說,壓得來人後面那半句話聽得不甚分明,他不由自主凝神細聽,卻陡然聽到女子近乎啜泣的一聲驚恐低呼,驀地回頭,已見那從來妖嬈淡定的影子慌忙跑了起來,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全是方寸大亂的調子。
他立刻明白應該是丫丫出事了,那一瞬間什麼怒氣也忘到了九霄雲外,他一把推開懷裡的女人便要去追她,跑了幾步卻又慢慢停下來,在原地站了一刻,然後轉方向去了經理辦公室,當即給李牧掛了電話。
亂世紅顏(五)
丫丫這一場高燒突如其來,只把習媽和所有的傭人嚇得魂飛天外,連著給黛綺絲掛了幾個電話都找不到人,幾個人慌忙將小孩子送到醫院時已經燒到快四十度,額頭燙得火爐似的,醫生立刻將孩子送進了急診室,黛綺絲忙不迭趕來時第一件事便是問誰在給丫丫看病,丫丫的主治醫師陳醫生是霍展鯤專門找來的這方面權威,這兩年也是他在給丫丫開藥調理身體,他最熟悉孩子的病情和身體狀況,如果他在這裡事情定要好辦得多,可是她記得這段時間陳醫生正在休假,果然一問急診室裡面的醫生另有其人。她壓住一陣一陣湧起的錐心之痛立刻去給陳醫生打電話,可是打來打去卻都找不到人,她看著那急診室的醫生護士匆匆忙忙進進出出,好不容易抓住一個問情況也是面有憂色連連搖頭,她只覺得似乎心臟都要瀕臨碎裂了,不由自主想起了重複多次的那個可怕歷程——咳嗽、高燒不退、肺炎、呼吸衰竭、生命垂危 ——她陡然嗚咽一聲,淚水接二連三地滾落下來。
正在此刻安靜的醫院裡又響起一陣匆忙腳步聲,她一扭頭居然看到正是那位還在休假的陳醫生帶了兩個助手匆匆走來,他剛剛換了白大褂,邊走還在邊戴口罩,看來也是慌忙趕來的。黛綺絲看到那如神靈般突然出現的醫生大喜過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立刻抹了眼淚迎上去,陳醫生簡潔安慰她一句:
“黛綺絲小姐不用太擔心,我去看看孩子,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
他走入急症室忙碌去了,她這才覺得略微鬆了口氣,扶著習媽坐在長椅上等待,這時突然想到什麼,轉頭往那門口張望,剛剛陳醫生來的時候她恍惚也在門口看到李牧的影子,現在望去卻是空空蕩蕩,一兩個護士或病人走過,再也沒有其他什麼人了,她心中微微一動,卻又立刻被丫丫的病情佔滿了。
醫生護士忙碌到深夜才出來,陳醫生脫了口罩,臉色異常嚴肅,她慌忙站起來,心似乎都要從心口裡飛出來了。
又是以往那樣的原因,感冒引發高燒,再持續下去就會轉成肺炎,雖然暫時將溫度控制下來,可是也有隨時反覆的危 3ǔωω。cōm險,陳醫生說道:
“你們知道丫丫的身體狀況,每一次高燒都可能引起肺炎,繼而是呼吸衰竭,我怕反覆了多次她的心臟承受能力會越來越弱,所幸現在高燒已經退了一點,只要小心守著今天晚上不反覆,撐過這幾個鐘頭,明天應該會穩定得多。”
黛綺絲如臨大敵,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應對,她不放心那個值夜的護士,自己非要在一邊陪著,習媽自然也要跟著,她擔心她年紀大了熬夜受不住,好說歹說將她哄了回去。護士每隔一小時來量一次體溫,中間她卻要用自己的額頭去量無數次,只要覺得丫丫的臉蛋燙起來了便一遍一遍擰帕子為她擦小手敷額頭,棉籤沾了水不斷潤溼她乾裂的唇,即使是這樣入微的細緻了中間還是有幾次驚險,每一次醫生護士急奔而入,她隔著玻璃窗望著他們忙碌,隔著玻璃窗望著那病床上昏迷著的小小孩子,都會搖搖欲墜痛徹心扉,然後止不住地恨自己——明明知道丫丫隨時都可能陷入這樣的危 3ǔωω。cōm險中,為什麼沒有再仔細一點照顧好她?為什麼這樣受罪的不是自己?為什麼每一次她都只能這樣遠遠站著,束手無策無能為力,真正是無能為力?
她唇中不斷撥出氣息,將門上那小小的一方玻璃氤氳了,她伸手去擦,擦來擦去眼前還是一片模糊,她額頭觸在那冰冷的玻璃上,臉上滂沱的淚水是與那玻璃一樣的溫度。
病房內是醫生護士忙碌的身影,病房外是母親趴在那小小的玻璃窗上一刻也沒有離開過的眼睛,那眼睛一眨不眨看到玻璃窗裡面去,卻從來沒有注意到那玻璃還反射著一個影像,那是高而僵直的一個影子,遠遠站在她身後的暗影中,未曾靠近,卻也從來未曾走開。
那樣反反覆覆折騰了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