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他搖頭,神色流轉如常,然後做手勢告訴她別急,明天他會去找老夫人談,她就知道展謙會幫著她的,她抽噎著點頭,他便要牽著她往回走,她卻又站著不肯動了:
“她們打得我好痛,我走不動,你揹我回去!”
他微微一笑便彎下腰來,她立刻竄上去了,牢牢摟住他的脖子,他便揹著她下樓,又穿過花園往他們的小洋樓走。
她哭得太久,停了間或也還要抽一下,此刻卻突然又高興了,只覺伏在他背上又穩妥又溫暖舒服極了,還從來沒有人這樣背過她呢!這時四周也極靜,似乎所有的人都睡去了,只有一園子的花草香味,一片此起彼伏的秋蟲鳴叫,還有他揹著她慢慢在花香蟲鳴裡走著!
夜色似乎都旖旎溫柔起來,淡淡的一點光不知從哪裡投來,照著繁茂的花樹落下斑駁的影,他微微側著的臉就在淡光濃影中明明暗暗,似乎是夜光的蝶撲攏又散開,她看得著迷,手上更抱緊了他,下巴擱在他寬寬的肩膀上,開始一個人喃喃說話:
“展謙,我不怕她們,只要有你在我誰都不怕,我不會讓誰再欺負咱們的,如果她們再說你難聽的,再說我們將來的孩子難聽的,我還和她們吵架!”
或許是覺出了氣息的浮動,他轉過臉看她,眼睛是暗夜中最閃亮的明星,她讓他看得心慌慌的,索性脖子一伸便親在他臉上!
回去了他才寫字問她:
“你剛才說什麼?”
她大眼睛骨碌碌地轉:
“沒什麼,罵打我的壞人呢!”
他再寫:
“不要和姨媽她們一般見識,以後就是她們挑釁你也裝作沒聽到,後面再告訴我,我和媽去說,否則她們有機可乘再發生今天這樣的事,你會吃虧的!”
她立刻鬧起來:
“什麼叫她們挑釁我也要裝沒聽到,那不是讓她們白罵了嗎?”
他笑著拍拍她那鼓起來的腮幫子,再寫下一句她看也看不懂的話來:
“寧偽作不知不為,不偽作假知妄為,靜不露機,雲雷屯也。”
她一頭霧水地盯著那幾句話,實在是才疏學淺琢磨不出那是個什麼意思,他手握毛筆,再刷刷寫下釋意:
“寧可假裝無知而不行動,而不要假裝假知而輕舉妄動,以退求進,如同雲勢壓住雷動般不露機巧,一旦爆發,方能出奇制勝!”
她將那幾句話翻來覆去讀了好幾遍,又望望他嚴肅認真殷殷囑咐的神色,暈暈乎乎間還只是看了個似懂非懂!
作者有話要說:寧偽作不知不為,不偽作假知妄為,靜不露機,雲雷屯也。——三十六計之二十七計,假痴不癲
謝謝小米的大力補分,真是辛苦你了,我加油加油,你看我都努力到凌晨兩點多了呢(不過我覺得可能明天早晨我又會再修一遍的,呵呵)
誰似有情(十)
第二天霍展謙便找老太太談了很久,可雪落覺得還是一點作用都沒有,沒見誰說那母女倆什麼,也沒有誰給她賠不是,甚至霍展鯤還委託了她們兩個代表霍家四處去慰問學校和難民,報紙上都登出來了,說什麼“心繫天下,霍家女子亦慈悲”,新聞圖片上母女倆正抱起一個孩子來親,她們衣飾華貴,笑容親切和善,果然很有豪門家眷的風采,雪落看得冒火,將那報紙刷地撕成了兩半塞到展謙手裡:
“你看你看,她們兩個都慈悲了,簡直是笑死人!你弟弟要她們代表霍家去慰問什麼學校,是故意給她們母女倆長臉,要給我下馬威看吧!”
他拿著報紙,不過是巴掌那麼大點地方卻一動不動看了很久,也不知道又在想些什麼,她把他推到書桌前,蘸了墨的筆遞到他手上:
“你愣愣地想什麼呢,快寫給我看!”
他望向她,又盯著她看了半晌,她都快被看得臉紅起來了他才寫字:
“他不是在給你下馬威,他……!”
寫到這裡卻停住了,她問他:
“那他到底是什麼意思,你怎麼不寫了?”
他搖搖頭,將筆放回去,也不做手勢解釋了,只將她拉進懷裡,突然緊緊地抱住!
她知道他心裡有事不告訴她,從他胸前把腦袋擠出來,伸出一隻手去戳他額頭:
“你在想什麼告訴我,快告訴我,不然我可生氣了!”
他卻笑起來,溫潤清雅如梨花開,一剎那間教她看也看呆了去,哪裡還記得要生什麼氣,而他就那樣低頭,深深吻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