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添更多麻煩了…可是…沒多久…叔叔就生病了…所以就一直病到現在…越來越嚴重起來…醫生說可能是什麼良性腫瘤…但是確診不了…於是就回去調養…結果這兩天覆查…說什麼擴散了…所以叔叔就住院治療…本來…我以為……”
在我開始詛咒這家餐廳為什麼販賣啤酒的時候,寵物貓的臉已經開始發紅了。
從她說話斷斷續續的樣子,就能猜到出了什麼問題。
我是學生物的,我知道人的胃是酒精吸收的主要場所,所以通常空腹喝酒很容易醉成爛豬。但是當我想起來用科學的手段解釋眼前的現象時,似乎為時以晚了。
餐廳外面的夜已經黑了起來,北京深秋的夜風變得很有點涼。我回頭看看寵物貓,不知道是因為說了那個關於她的故事,還是因為風吹得潮溼,她的眼睛裡,有液體轉來轉去——就像最初碰到她的那一天,在演出現場,在電話亭邊,在路燈下,那個竭力掩飾憂傷的女孩。
她凌亂的頭髮,她泛紅的臉,她蹣跚的腳步,她模糊的眼睛。走在夜色裡,她緊緊抓住我。
其實,即使我是一棵大樹,我相信寵物貓也會緊緊抓住不放的,否則她根本邁不開腳步,根本回不了公寓去。
她們善良的公寓允許我進去,卻不夠周到得能讓我找到茶水。無奈,我把兩瓶礦泉水放在桌子上,把寵物貓放在靠窗的有一把吉他的床上,然後搬過門口的椅子坐下,一臉複雜地看著這個場景。
繼續發愣。
58
“喂,貓咪,你還好吧?”我湊過去,輕聲問。
企鵝閉著眼睛,任長髮遮住大半張臉,不回答。
我想起以前語文課上犯二說過的一句蹩腳的歇後語:從來不去五金店——不知所措(鎖挫)。原來這樣的犯二也會有報應!
我想要給咴兒打個電話,拿起桌上的電話聽筒才想起不知道咴兒的手機號;於是我打回442,想找阿維緊急諮詢,電話響了兩聲我才想起,阿維一定在上那個無聊的選修課。放下電話,我又把目光轉回到寵物貓身上,企鵝依然保持著那個姿勢,沒有任何變化。
“喂,你行嗎?”我小心地把手在寵物貓眼前晃著,企圖能換回她的一點點反應。
於是,企鵝翻了個身,趴在了床上。
半分鐘後,屋子裡開始出現了一種脆弱的聲音。
貓咪在哭。
“喂……喂……”我好像忽然變成了只會說這一個字,不停地重複。
“嗚…嗚嗚……”
從她哭的聲音,和枕頭的溼潤程度來看,這個有酒精和涼風攙雜的混亂不堪的夜裡,她的不清晰的意識裡,應該很傷心。
原來,即使我去過五金店,配過鑰匙也玩過刻刀和電鑽,我還是會不知所措的。
企鵝第二次翻身的時候,碰倒了靠在床邊的吉他。
琴絃和牆壁發生了非彈性碰撞,樂器發出了不和諧的聲音。
於是,在吉他倒下去以後,企鵝停止了哭泣。
她的臉,紅得像火燒,或者,紅得像火燒雲。
我還在重複著“喂”,卻在忽然間發現即使我再怎麼喊這個一字,曹操父子也不會來誇我忠心。抬頭的時候,看見床邊掛著深藍色的毛巾,我知道有更實際的事情可以去做。
拿起深藍色的毛巾,我轉身向前衝;在房門內右手處,有洗手間的門。
開啟燈,尋找龍頭,利用放水的空閒我看了一下洗手間的裝飾佈置,然後想起我們那座早該作古的破宿舍樓,還有飼養了大批蟑螂和蜘蛛的442。
嗯,現在不是感嘆貧富差距的時候!
打溼了毛巾又擰掉多餘的水分,我轉身離開。
腦子裡有點混亂,我在做什麼呢?
寵物貓的臉看上去有點模糊,只有紅紅的顏色讓人一眼就能找到。
半跪在床邊,我小心地把溼毛巾敷在了企鵝的額頭和臉頰上。
企鵝發出了一些含糊不清的聲音。
在我還沒來得及收回擺放毛巾的手並且起身的時候,企鵝說出了幾個我能聽懂的音節。
她說:“咴兒……”
夜風從敞開的窗子裡吹進來。
輪到我的腦袋和臉頰發熱。
寵物貓的頭髮散在兩旁,露出了一張完整的有著凹凸輪廓的臉。
剛剛被溼毛巾遮住了額頭和兩側的臉。
在我還沒來得及收回擺放毛巾的手並且起身的時候,企鵝說出了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