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微弱的“啊”,便重心不穩要向後倒,她忙扶著他讓他依舊在牆旁,看起來像是在打盹,然去找簷柱那頭的崗衛再施故技,再從花從間拖出第一個被她放倒的崗衛靠在牆下,又避開一撥巡兵,這才用手中的匕首劃斷窗栓,輕若飄羽般飛進臨天殿,又小心地將窗戶合攏,讓它看起來毫無破綻。
臨天殿裡一片黯寂,彷彿是一塊與世隔絕的島嶼。
思筠摸出火摺子小心地吹亮,又用手擋去了大部分光線,只有微弱的紅光從她的指縫尖瀉露,除非外面的守衛有心開啟窗戶張望,也許還有可能發現。她藉著這微弱的光走到王椅臺兩側對應的左邊巨柱旁,摸到了那根從未引起壽栩注意的帳鉤,用力緊扯到另一根巨柱前,努力伸手去抓那頭的帳勾,然後扣在一起,再靜等著奇蹟的出現。可是半晌過去,沒有聽到任何聲響,也就是說臨天殿之內根本沒有因為兩個帳鉤的相勾而開啟地宮的入口。
思筠皺眉苦苦思索,又看向另外兩個帳簾,難道那兩個帳鉤也要勾在一起?她匆匆過去用力將那兩個帳鉤勾在一起,可是臨天殿還是寂靜得只聽得到她的呼吸聲。
思筠百思不得其解。難道她弄錯了?以為勾起帳鉤就是開啟地宮入口的通道,難道根本不是?她有些洩氣,難道這次辛苦入宮,又要空手而回?
思來想去,一個念頭閃在她的腦海裡——兩兩相勾沒有結果,難道是相勾的物件搞錯了?現在是橫向相勾,難道是要豎向相勾?她忙將剛才的勾解開,重新兩兩相勾,但等了半晌,依舊沒有什麼動靜。她洩氣極了,似乎真是白跑一趟了。
只是她還是不甘心。如果她分析錯誤,那這帳鉤何苦要做得這般粗糙,又為何上面有這麼多的凹痕呢?她咬咬牙,又動了個念頭。
她用盡全身的力量,將四個帳鉤全拉到中心扣成一點。
還是沒有什麼特別的聲音出現,就在她沮喪得快要放棄時,突然她聽到了一絲細微的聲音,彷彿是石板與石板的摩擦,她心裡陡地興奮起來,驚喜地循聲找去,藉著火摺子的光芒,她發現在王椅之臺後側方的巨大的沙磨石板磚還在一點一點緩慢縮排王椅臺裡,露出了一個黑黝黝的地洞!
思筠又驚又喜,想不到還真找到地宮的入口,在這裡生活了近半年的壽栩,怕是做夢也想不到在他天天理政的臨天殿之下,竟然會這樣一個龐大的地宮,而這個地宮的開啟機關,就是伺候他的宮女天天用來勾住柱簾的帳鉤。
她小心地護著手中的火摺子,向緩斜而下的石階進入地道內。
往下行了大約一層樓的高度,腳下就沒了石階,只是斜斜向下的平坦的石板甬道,越向裡走,她越是發現她手中的火摺子是多餘的——在甬道的兩側牆壁上,每隔一段距離就一盞牛油燈成年累月地燃亮,映得甬道內髮絲可辯。她蓋上火摺子的蓋子收在腰包內,繼續向前行。
腳下的平坦斜道變成螺旋向下的彎道,地宮的位置始終不離臨天殿下,她進入甬道這麼長時間也從未覺得氣悶,仔細打量之下,她發現在每一盞牛油燈之下有個氣似氣孔的小洞,不知伸向什麼地方汲取地面上鮮新的空氣以僅地宮所用,不由得大為驚歎。這臨天殿與地宮的建構,真可謂嘔心瀝血,巧奪天工,當年主持建蓋王宮的建築師的水平真是登峰造級,可惜已無緣見面了。
再向下一段路程,思筠衡量著大約下降了七八層樓的高度,彎道又開始變直,走不了幾步,便被一道嵌玉鏤紋鑄銅大門擋住了去路。她的心跳得厲害。
這就是地宮的入口了吧?進入地宮之後,能夠在門後的那個宮殿裡找到那顆與自己兩世都糾纏了清的離魂珠麼?只是要怎樣才能開啟這扇大門?
她仔細打量著那扇門,發現那門並沒有鎖,也沒有閂栓等物,彷彿一直來便是那樣合攏便是,她伸出手去試著推門。
巨大厚重的門竟然動了動!
難道這門一推便開?她手中用了勁,那門果然隨著她手中的力道向後開啟,露出一線黯黑。可是隨著門縫開得越大,到了能容一人透過時,彷彿觸到了什麼機關,只聽得一個接一個的“蓬蓬”聲,門後的空間越來越亮,思筠驚訝地發現,門後的空間一盞盞牛油燈依次被點亮!
原來開門就是點然裡面牛油燈的開關!
思筠緩步走進門後的世界,環顧著這個陌生而宏偉的地宮,心靈震顫。
這是有臨天殿兩層之高,臨天殿兩個之大的龐大地宮,她難以想像在這深入地底七八層樓之深的地下,竟然能夠創造出這樣宏偉的地宮來!周圍牆壁上浮繪著別具匠心的花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