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向人解釋說這僅是自己想要泡在水裡而已。
她在心頭重重嘆了口氣,也罷,戲,就這樣演下去吧。
她順從地被那燒火工扯浮水面,又被他抬著下巴帶著游回岸上,拖移到池畔,再吐出水,緩緩睜開眼睛。
“老天保佑啊!老天保佑!夫人,你可過來了……”那廚娘驚喜交集地道。
“阿彌託佛……幸好救得早……否則……呸呸,看我這嘴!”一個清脆的耳光,自己打自己竟還真打這麼重。
“夫人……你……你以後可不要再進去了……嚇死小的了……”
“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夫人這麼好的人,怎麼可能會有事……”
“快……快去取衣物來!秋日的池水冷,夫人不能再受涼了!廚房快去煮些薑湯,一會讓夫人喝下。”於應生總算鎮靜下來,略一思慮後馬上吩咐眾人。
“出了什麼事?”那熟悉到讓思筠心跳的聲音彷彿是平地驚雷,突然出現。只見眾人之後,他一身玄衣,緩步而來,好看的眉頭皺起,未能明白是什麼事。
“將軍,夫人她……落水了……帶好救得及時……”於應生答道。
“是麼?!”他的視線掃視過來,琥珀色的眸子盡是驚異,又凝了濃重的擔憂,不由自主地邁進一步,俯□,與她四目相對,這一對,讓他身體一僵,彷彿就此冰凝。好一會,他站直了身軀,眸子裡的驚異於擔憂不見了,冷漠漸漸凝覆了眸底,他不帶絲毫情感地又掃視了她一眼,無情地道:“沒事就行。”說罷,竟轉過身,再不理會眾人,快步離去。
瞪視著他離去的背影,思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會水,所有人都以為她落水差點死去,以為她已在鬼門關走了遭,可是他,這個名譽上是自己丈夫,又與自己有過夫妻之實的男人,竟然就這樣無情離去!甚至連一句起碼的問候也欠奉!
心像突然被什麼揪緊,疼,很疼,那疼從心口漫延而上,逼得淚水湧上眼角,再不爭氣地擔著所有人的面破眶而出。就連沒有任何關係的人都能夠說一句“謝天謝地”,可是他呢?竟只給了她一個絕情的背影!
這一落水,她的身雖然救起了,可是心去失落了,失落在那個冰冷的池底,與荷根一起被淤泥埋葬。身體活了,可是心卻死了。
想不到,他已經無情到可以漠視她的生死,想不到,他已經絕情到依舊只給他一個冰冷的背影。這樣的婚姻,還有守下去的必要麼?
不,沒有了,真的什麼也沒了。
這張熟悉了兩世的臉,終於不再有什麼緣份,至此而止。就當兩世的努力,全都化作泡影。就當那若有似無的緣份,僅是個美麗詭異的夢境,夢醒了,便什麼都消失了。
她與他的緣,僅只是在催情香之下的一次合體之歡而已,洞房花燭已過,她便只有寂然遠望的結局。
是的,至此而止吧……
思筠的心,已冷如灰死,再也無法自燃。
她緩緩閉下眼斂,在如貝扇般覆下的黑睫上,凝了一顆叫做“死心”的淚……
“夫人……”小丫環雨雁輕手輕腳走進房來,期期艾艾地叫一聲。
思筠從回憶中醒來,見是雨雁回來,她貝齒咬了咬下唇,在粉嫩的唇上咬下一印血紅。“怎麼樣了?”她問。
“已經辦好了……在京城西郊,我也去看過了,不錯的。”
“這就好。”思筠站起身來,開始/炫/書/網/整理著自己的衣物,將它們一一疊好,放置在那塊金色織紋的包袱布上。環顧著這捕雲閣,什麼也不屬於她。她隻身而來,本應也隻身而去的,可是她卻不得帶走一些東西。
“夫人……您……您真的要走嗎?”雨雁問了一句,眼圈兒紅了。的確,思筠是個極好的主子,從不聲色俱厲地對她說過半句,溫柔關切得似極了自己的姐姐。她捨不得她走,可是將軍對她的態度,在夫人落水那天她更深刻地瞭解到了,的確都到了那個地步,還有什麼意思呢?
“雨雁,我不想聽什麼勸告的話,如果你我還有點主僕之誼,你就為我向他帶個口信吧。”她將包袱拴好,又道:“還有,一會兒就領我去那宅子吧,不要再讓人知道這件事。”
“嗯,夫人吩咐的事,雨雁一定會辦的……”雨雁的聲音有些哽咽,思筠停下動作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目光轉柔道:“那對鐲子買了之後付下租宅的錢,還餘多少?”
“還餘三兩六錢。”
“都給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