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目看去時,離燕衣已跳到第一塊黑色玄石之上,在翻騰火紅的岩漿之間,離燕衣顯得那樣渺小而單薄。
“活了二十一年,我才知道原來我只是一個工具……一個永遠也得不到自由的工具……”
思筠伸出手去握著他冰冷的手指,柔聲道:“總會有辦法的……我們終究會有辦法逃出去的!”
竹猗彷彿沒有聽到,只是悲哀地看著離燕衣從第三塊黑色玄石跳到第四塊黑色玄石上,再跳過兩塊,她就能攀到那頭斷崖之上取到寶藏了。
“師姐,你難道不心寒嗎?”竹猗一動也不動,唇齒間逸出這句話來。
“她這般的惡毒,這樣對待我們,也在意料之中。其實我並不覺得奇怪。”
“我是說,所有。”
“所有?”思筠隨口答道,視線透地水幕,只見離燕衣已攀上那頭的斷崖,接近寶藏。
離燕衣立那堆如山的珍寶之前,金銀交織的光芒映入她的眼眸,貪婪盡寫在她的瞳仁中。放眼看去,那堆珍寶裡有數不盡的玉器石雕,辯不清的金壺銀屏,中間的縫隙被金葉銀錢堆滿,幾個堆滿了珍珠的玉筒倒在地上,珍珠鋪灑了一地,跟她最近的是一個鏤金嵌珠香猊爐,被灑出來的珍珠擠得斜靠一旁。
“這些都是我的!都是我的了!”離燕衣哈哈大笑,揮舞著廣袖在原地轉了兩圈,彷彿是睥睨世間的王,再沒有人能夠與她平起平坐,轉夠了,她努力站穩搖晃的腳步,視線又停在那個鏤金嵌珠香猊爐上。
“都是我的!你們都是我的!”她又重複著那句話,似乎只有這句話才夠發洩她心中的興奮與狂喜,她蹲下去,伸出抖顫的手去撫摸那個鏤金嵌珠香猊爐。
入手冰冷,是金的本質,她喜不自勝地想要抓起那個香爐,剛剛把香爐端起,突然香爐“啪”的一聲掉到地上,她驚異地低頭一看,那香爐兩則的端手竟然斷裂了!
這一摔,香爐整個破碎,慢慢裂成無數碎片,碎片開始沙化,在離燕衣目瞪口呆的注視下,變成一堆細碎的砂粒,碎裂的景象像瘟疫一樣擴散傳播,不止那個鏤金嵌珠香猊爐,開始波及到一旁的珍珠和玉筒,接著是金葉銀錢,然後是玉器石雕,到了後最後,竟然整個如山的寶藏都開始碎裂、細化,風化成無數砂粒……
離燕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不敢相信已歸她所有的一切寶物都成為塵土,她驚叫著撲向那堆寶藏,每一步踏下,便會踏碎更多的珍寶,每撈起一把,到最後都會變成手掌心中的一捧細砂。
“這是怎麼了?!”她瞪著眼睛,美豔的臉龐扭曲變形,就像一個飢不擇食的人撲在一堆食物上,突然發現那堆食物變成了石頭。
然而,更可怕的事情還在後面!
她驚恐地發現,寶藏的沙化開始波及她腳下的石塊,腳下的石塊破碎,分離,搖晃不已,而她腳下的石塊已從山崖分離而出,飄浮在火熱翻騰的岩漿之上!
“不!不!”她淒厲地叫著,在她收縮的瞳仁裡,已經透視了她死亡的景象。
“救我!快救我!”她發出恐怖的驚叫聲,轉過頭遠遠的看著被困在水幕這頭的竹猗與思筠,這一刻,她終於知道了竹猗與思筠的存在是多麼的重要,終於知道了她會有那麼一刻會求到她想要害死的人!
竹猗與思筠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發生的景象,這所有的事情的發生都出乎了他們的意料,讓他們無法適從。思筠看著馬上就要掉落到翻滾岩漿中的離燕衣,看著她在死亡之前驚恐交織的模樣,心頭不忍,但她也無法去救她,也不可能去救她。
“這是她咎由自取……”竹猗的話語冷若冰霜,這一刻,再沒有什麼能打動他的心。
當腳下的石塊風化大半之後,餘下的石面開始向岩漿傾斜,離燕衣無法站立,她拼命地想要抓住什麼以停住她下掉的趨勢,但已無力迴天。
“救我!救我!求求你們救……”
最後那個“救”字沒能出口,她最終沒抓得住救命的稻草,像一段枯木般滑落進翻騰火紅的岩漿之中……
思筠閉上了眼睛,不忍目睹。
是的,離燕衣是該死,但這樣的死法,卻太過於慘烈……
或許這世間都有定數,無可更改的。
當她重新睜開眼睛,只見斷崖那頭堆著寶藏的山崖也開始風化,碎裂,最終被岩漿吞噬,斷崖那頭的山崖,竟只是個幻像!
思筠醒悟地道:“原來所有關於滅戩氏寶藏的傳說,僅僅是個騙局……”
她話音未落,岩漿那頭突然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