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好模樣。
“有時候,打破砂鍋問到底,未必是一件好事。”她悠悠開口。
“那麼,活在虛妄之中,真的好麼?”
姜子期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何可,頭髮全部被束起來,露出光潔的額頭,薄荷綠的上衣更是襯得她膚白勝雪,一雙黑白分明的眼似乎能滴出水來。
何可人轉了臉,看著窗外。頭頂的燈光傾瀉而下,側臉的曲線美好,沒了平日裡的攻擊性。
外面,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幾個朋友在一起,或者是年輕的男孩女孩手牽著手,臉上洋溢著的青春笑顏,甚至能瞬間將自己帶入到過去。
活在虛妄中,真的好麼?
不,不是虛妄。
只要朝著目標一直前行,思慮過多,想要的太多,或許,反而會失去前行的力量。
“那你說,隨波逐流,真的不好嗎?”這麼想著,她開了口。也沒給姜子期回答的機會,又自顧自地回答了自己的問題,“如果是在前進著的,那麼隨波逐流,也沒什麼不好的。你說呢?”
聞言,姜子期笑了笑,“好與壞,有意義與否,都在於個人。”
何可人也就沒再說話。
兩個人沉默地吃著龍蝦和螺螄,有好一會,彼此沒有對話。空氣中,只有辛辣的氣味,和何可人被辣得吸氣聲。
直到眼前的龍蝦和螺螄都快被消滅殆盡了,何可人才褪了一次性手套,拿起一邊的礦泉水,仰起頭,咕嚕嚕地喝了半瓶水。
她抽了紙巾,細細地擦了手指,“我呢,對於繞來繞去這種事並不擅長。你來找我,為的是什麼事,我大約也能猜到個一星半點。你所思慮的在意的事情,對你而言,或許並無意義。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反正,發生的業已發生。費那麼些精力去探尋這種無所謂的事情,只會徒增煩惱而已。像這種事情,被湮沒在時光裡,裝作沒有發生過,沒有聽說過,就可以了。”
姜子期沒料到她會如此直接,一瞬的詫異之後,他垂了眸,然後抬眸迎上她的目光,“不,對我來說,這很重要。畢竟,未來會如何,我們多少還是能夠為之努力的。”
“還真是固執。”何可人揉了揉自己的額心,掏出一支菸,點燃,銜在嘴裡。她給自己點了火,慢慢吸了一口,“是不是你們這種小孩子,都是喜歡執著於這種無所謂的事情……”
聽她這語氣,似乎她似乎是個看慣了紅塵的老人家。姜子期不自覺地彎了唇角,那笑容和遲宇新不同,就像是春日裡最和煦溫柔的陽光。
而遲宇新的笑容,異常難得,就像是冬天持續了許久的雨雪天后終於從烏雲後出來的太陽,遙遠的,並不熱烈,連暖意都像是隔著一層布似的,並不真切。但卻是實實在在的存在著的,真真實實的溫暖著的。
“其實,我大概也是自私的。我這樣費盡思量,想要了解明白和知曉,說到底,也只是為了求得自己的心安吧。”姜子期略一遲疑,沒再繞圈子,坦然地開了口。他的聲音很輕,卻是沉穩沉靜,百般思慮後的結果。
何可人替他斟了一杯酒,亦給自己滿上,“你瞧,想多了只會徒增煩惱吧?”
玻璃杯與玻璃杯的碰擊聲,清脆悅耳。燈光映照在酒杯上,流光溢彩。14062847
“即便如此,去認認真真思考自己言行的意義與緣由,也並非是一件壞事吧。”
“啊咧啊咧……還真是冥頑不靈,難以遊說啊……”
姜子期看著何可人此時此刻臉上帶著一絲苦惱的表情,眉心蹙起,眼裡卻含著笑意,他眉眼彎起,笑開來。
“彼此彼此。”
激姜幾坐。何可人站起來,“那走吧。”
兩個人一前一後,穿過人群往外走。晚上的美食街人很多,人擠著人。姜子期一臉擔憂和謹慎地跟在她身旁,人太多的時候,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臂,替她隔開兩旁的人流。
那一刻,她忽然就想起很多年前的顧錦言。X0o7。
一別經年。
到如今,那些過往回憶中的一切,都成了不能觸碰的傷。
但是,就連埋怨時光的無情都沒辦法做到。在那時光中,做出抉擇的我們,如何怪罪於時光的翻雲覆雨?
臨別前,何可人望著姜子期欲言又止的模樣,終究沒忍心。“她是她,你是你。沒必要將別人的過錯都攬到自己的身上。總有些罪孽,只有身處其中的人,能夠了斷和承擔。”
姜子期望著她的眼溫柔沉靜,如同頭頂皎潔的月光。就連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