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開口,“對我來說,開弓沒有回頭箭。只要你還是孤身一人,我便會在你身邊。即便是以普通朋友的身份。若你一生孤獨無依,我便陪你一輩子。就算你不需要,我也會這麼做下去。這是我自己的意志。”
這樣的篤定決絕。
忽然的,就想起遲宇新。
這“忽然想起”,最近來得太過頻繁。以至於她甚至都要不堪承受這巨大的思念。
姜子期沒等她說話,徑自走進了廚房。沒一會,廚房裡就傳來嘩嘩的水流聲和鍋碗瓢盆碰撞的聲音。
何可人沉默坐著,其實到現在也不過是三天時間,卻久遠地像是過了好多年一樣。每一分每一秒,都成了煎熬。她不敢去看新聞,不敢去上網,怕看見不想看見的。
或許,從此以後,那一座城市,她永遠都無法觸及。那裡深埋著她所有的愛與恨,痛和殤,和她最後的勇敢。
而離開這城的我,只為你而活。
遲宇榮兩口子和遲家老太太站在病房內。老太太顫顫巍巍走上前去,握著遲宇新的手,老淚縱橫,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遲宇新的聲音很低很低,沙啞著嗓子說,“我這不是沒事麼……”
遲安然站在他們的身後,終究是看不下去,無聲的退了出去。林希不放心,也隨著她走出來。
遲安然坐在走廊內的長椅上,她低下頭,臉伏在自己的掌心之中。從遲宇新出事到現在,眼淚幾乎就沒有斷過。一顆心跟浸滿了水的海面一樣,重重的,只要輕輕觸碰,就能流出水來。
半晌,她才控制住情緒,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白色的世界,“大嫂,三哥……他是真的喜歡那個何可人吧……”
林希這些年多半時間都因為學業的緣故待在國外。她其實比何可人倒還小几歲。同遲宇榮在一起,原先也不過是兩家聯姻。只是,兩人在一起後,竟也漸漸有了感情。
如今,林希看著遲安然欲哭未哭的模樣,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說,“想開一點。有的感情,也是會有保質期的。你的人生還長,以後還會遇到深愛的人的。當初要同你哥結婚時,我也不肯。現在想想,也未必不好。有時候我也覺得,能遇上他,才是我攢來的福氣。所以,沒有什麼大不了。”
遲安然抿著唇,沒說話。林希這麼說,其實是肯定了她的問題。這清河城裡,所有人都以為遲宇新對何可人不過是逢場作戲。可這戲一做就是七年。後來,所有人以為遲宇新不過拿她當作玩物,他卻反常的在電視節目中公開表示自己會娶她。
遲宇新慢慢地顛覆了所有人的認知。日久見人心。漫長地時光裡,他一直守住的,不過是何可人。
仔細想來,他會在自己惶然無措的時候將自己推開送至國外,可他卻從未有過一次將何可人推開。
時光抽絲剝繭之後,所留下的,對她而言,是最殘酷的真相。
這幾日,在各大報紙中出現的那則神秘廣告,她一眼便知道,定是遲宇新的大手筆。今天,她甚至看見,在巴黎市中心的LED螢幕上,亦出現了這則廣告。
那麼,何可人定是去了巴黎吧?
面對著這些真相,她終於明白,所謂心如死灰,是何意。
是日,姜子期攜何可人一同去了巴黎。一方面上次來了以後匆匆走了,另一方面也是Anne頻繁邀請兩人去巴黎,盛情難卻之下何可人也說不然去巴黎住兩天吧。
這會,三個人,坐在咖啡店裡,慢慢喝著咖啡。街道上,是車水馬龍和三五成群的人們。道路兩旁是濃密的法國梧桐。偶有風起,能看見枝葉在風中輕輕搖擺著。
對面,Anne拿出手機,“對了,昨天就在前面,播出了一個神秘廣告。我查了一下,在中國也有播呢。”這麼說著的時候,她從手機裡調出那個廣告,遞給姜子期。
姜子期接過來以後,示意何可人一同看。
只一眼,何可人便愣在那裡。
畫面上那手鍊,以及同系列的耳釘,此時此刻,就躺在她的揹包之中。
Castle。
她想起,自己最初搬到遲宇新另建的豪宅時,她靠在沙發裡,看著窗外巨大的園子,園子裡是高蜓的水杉和修剪齊整的灌木叢與草地,兩隻藏獒躺在草地上。她打趣說,你是嫌錢多了花不掉麼。
當時,他是怎麼回答的呢?似乎是,建個自己的castle不好麼?
“做什麼?”她追根究底地問。
他狀似漫不經心地開口:“囚禁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