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不到耳邊由遠到近的警鳴聲,也看不到在聽到警鳴聲後慌得棄槍四處逃竄的男人。
……
——岑歡,我剛才做了一個夢。
——我夢見自己在找一個灰姑娘,她一頭短髮,穿著五彩斑斕的板鞋,白色的T恤和短褲,可我找了好久都沒找到,原來我的灰姑娘如今已變成穿著高跟鞋小洋裙,還披著一頭大波卷的時髦女郎。
——我只是因為喜歡你,所以才想照顧你,想和你一起分擔你的痛苦,你能不能看在我喜歡你的份上別對我這麼狠?
——我在爭取我的終生幸福。
——別討厭我,岑歡,我只是喜歡你。
……
梁宥西。
如潮般湧出眼眶的淚水不可遏止的落下,模糊的視線中,岑歡看著梁宥西那雙漂亮的眼睛一點點合攏,胸口忽然痛得劇烈。
“梁宥西……”她沙啞喊出聲,卻沒有回應。
眼淚掉得更快,她甚至看不清梁宥西的臉。
“梁宥西。”她邊喊邊爬過來,顫抖的伸手去碰他的臉,那漸漸失溫的臉頰讓她再也無法忍遏住心頭的恐懼,抱住梁宥西的頭攬在懷裡痛哭。
“……梁宥西……你醒醒……求求你別睡……”她把臉貼著他的,眼淚滾落在他失溫的臉頰上,混合著他嘴角的血水淌下。
警鳴聲混合著陣陣急促的腳步聲逼近,嘈雜聲中,有幾道人影迅速竄至岑歡身邊要將她拉開,她卻本能的抱得更緊。
“小姐,你再不放手,他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岑歡一震,抬眸望了眼一身刺眼白褂的男人,終於鬆開手。
醫院。
岑歡茫然地望著手術室那扇緊閉的門,呼吸著攙雜消毒水味道的空氣,整個人卻如同失了魂魄般僵坐著,面無表情的蒼白小臉上沒有絲毫的情緒流露。
混亂的腳步聲在一片死寂中顯得尤其清晰刺耳,岑歡卻渾然不覺。
“歡歡!”
聞訊匆匆趕來醫院的席文絹見到僵坐在走廊長椅上的岑歡,立即開口喊了一句,隨即快步走過來。
“歡歡,怎麼回事?西西怎麼會受槍傷?”席文絹一在岑歡身邊坐下就心急的拉住她的手追問。
岑歡目光空洞,望著滿臉焦慮的席文絹搖頭。
她的反應讓席文絹表情一陣詫異,餘光瞥到她身上的血又是一驚,“你也受傷了?傷到哪裡?怎麼也沒人管?肚子痛不痛?”
一連竄的問題落下,岑歡依舊一個字都沒說。
“她大概是被嚇到了,你別心急。”沉穩的中年男聲響起,一張與梁宥西神似的臉出現在岑歡的視野裡。
“我是西西的父親。”梁敬升簡短介紹,銳利的目光打量過兒子口中非她不娶的女人,嚴肅的面容沒有絲毫的情緒變動。
“敬升,你在這等西西出來,我送她去婦產科。”
席文絹不放心岑歡,拉她起身。
梁敬升點頭。
“歡歡,走吧。”席文絹扯了扯岑歡的衣袖,岑歡紋絲不動,卻開口說了句,“我要等他出來。”
“這裡有你伯父看著,西西一有訊息馬上告訴你,伯母帶你去做檢查,看有沒有傷到哪裡。”席文絹耐心勸解。
“不,我要等他。”
席文絹無奈的看向丈夫,用眼神詢問他怎麼辦。
“隨她吧,你叫婦產科的醫生上來一趟也行。”
席文絹點頭,起身剛要走去電梯,這時手術室的門開啟。
“聞主任,西西的情況怎樣?”席文絹迎上去。
“席院長放心,梁醫生沒有生命危險。”聞主任脫下口罩道,“不過子彈穿透兩肋之間的縫隙傷及肺部,梁醫生可能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靜養才能完全康復。”
聽聞兒子沒有生命危險,席文絹夫婦同時鬆了口氣。
“能保住這條命已經是萬幸,就算靜養個一年半載也沒關係。”
“手術還在縫合中,我是怕席院長擔心所以提前出來通知一聲,好讓兩位安心。”
“感謝聞主任的體貼,你去忙吧。”
席文絹話剛落,就聽見身後‘撲通’一聲,回頭,卻見岑歡倒在長椅上不省人事。
岑歡從混亂的夢境中醒來,渾身被汗水溼透。
視野裡一片刺眼的白,呼吸裡熟悉的消毒水味道讓她意識到自己是在醫院,而昏厥前的一幕幕和混亂的夢鏡重疊,如電影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