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光線昏暗的包廂裡,如天光般幽藍的射燈打落在一張五官刀削斧鑿的俊顏上,長長的眼睫垂斂,在他下眼瞼邊緣落下一尾漂亮的弧形剪影。
——我們已經分手了,還是你自己親口答應的,忘了麼?
——是你一次又一次錯過了和我袒承的機會。而如今女兒是因你而遭綁架遇害,你要我日後怎麼面對你?
——只有離開你我才能獲得真正的安全。
——這已經和你沒關係了
——望你成全。
……
你要自由,我給你。
垂斂的黑眸冷光一揚,他猛地拿起酒杯,仰頭的剎那,未經稀釋的烈酒入喉,喉嚨刀割一樣的脹痛,而他卻似毫無知覺,全數將酒杯裡的烈酒飲盡。
有人說愛情如含笑飲毒酒,這一刻他才體會到這句話的滋味。
其實她說的沒錯,只有離開他,她才算是真正的安全。
十一歲被送去國外,沒有人發自內心的關心疼愛他,就算母親是因為保護他才把他送去國外,可他卻從未從她身上感受到過母愛。
十七歲時徒手打敗十個手持利刃的男人,十個人高馬大四肢健碩的男人不是頭破血流就是手腿骨折韌帶盡斷。他的冷和狠讓他在一夜間聲名大燥。當時還不是黑手黨教父的kevin找到他要他和他一起打天下,而他並不想淌黑道那趟渾水。
當時kevin說,在你動手的那一刻你已經和黑道掛了勾,你沒得選擇。
接踵而至的陷害和尋釁讓年少輕狂的他身不由己。他很清楚若想徹底擺脫這些麻煩,就必須讓自己變得足夠強大。
所以他答應了kevin,而後來他雖然強大了,卻也給自己招來了許多敵人。
雖然在寬威之前從來沒有人敢找他報復,可他現在卻不確定是不是還會有下一個找他報復的寬威。
所以留在他身邊的確很危險,因此不論她是因為什麼原因離開他,都無可厚非。
或許他這一生註定無法擁有太過美麗的東西,尤其是愛情。
“阿東,能不能別這麼折騰?”接完電話的關耀之看他烈酒一杯接著一杯子,終於忍不住開口,同時一把搶下他手裡的酒杯。
“李仁說寬威不吃不喝,顯然是要絕食自殺,你說怎麼辦?”
藿莛東長舒口氣,長指揉著太陽穴,“報告還要等兩天,所以這兩天不能讓他死。”
“那個混蛋也夠變態,如果他真的把……”瞧了眼發小的神色,關耀之住口,卻說,“兩天後不論結果如何,我都要一點點折磨他到斷氣為止。”
頓了頓,忍不住又問,“你和歡歡到底怎麼了?”
藿莛東搖頭,“你別管我的事了,先顧著你自己吧,絲楠回來了。”
絲楠這兩個字在關耀之眼裡就好比毒蛇猛獸,一想到那個女人設計陷害自己那一幕他就有種殺了她的衝動。
他切齒冷嗤,“她還敢回來?”
藿莛東睨一眼他咬牙切齒俊容猙獰的樣子,彷彿看到幾年前被岑歡逼得失控的自己。
原來每個陷入愛情中的男人都一樣後知後覺,淪陷而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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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 想忘記談何容易
兩人離開包廂時,藿莛東已經有些微醉。
自幾年前在魅色被幾個發小灌醉強吻岑歡後,這幾年不論是參加哪種性質的聚會,他都沒再讓自己醉過。
因為他不允許自己再犯第二次那樣的錯誤。
可今晚他卻是有些控制不住的想用酒精暫時麻痺疼得似要爆炸的心臟。懶
大廳的慢搖DJ有些刺耳,他加快步伐往外走,卻險些與高舉著托盤而過的酒吧侍應生相撞,在對方連聲的道歉聲中,關耀之嘆口氣拉住他的手。
“別開你的車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他沒還醉到連車都開不回去的地步。
關耀之還想說什麼,左側方忽然爆開幾個尖銳的驚叫聲。
下意識側首看過去,昏暗的光線中瞥到一張熟悉的冷豔面孔。
“怎麼是她?”
藿莛東一楞,“什麼?”
“我公司公關部的經理,似乎遇到了麻煩,我過去看看。”話落的瞬間他人已經往左側方走去。
這邊,一個渾身滿是肥肉和耀眼金光的中年男人瞪著血紅的雙眼怒視面前幾乎高出他一個頭的女人,臉上火辣辣的刺痛提醒著他剛才那一耳光的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