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逸君加入龍舟隊訓練半月有餘,表現相當出色,練家子的手勁臂力遠超常人,五里五遠的賽程,鼓聲由始至終保持鏗鏘頓挫、強勁渾厚,槿蕊觀摩過他們的的排演和預賽,奪冠挺有瞧頭,早就呆不住了。
“哥,走啦。”槿蕊跑來找槿淳,見他還在看書,抽走信手丟到一旁,“我們給二哥加油打氣去。”
槿淳指指窗外的陽光,“瞧你急的,日頭還早,還有一個多時辰,午飯還沒吃呢。”
槿蕊強拖他出屋子,“帶粽子過去,邊看邊吃,遲了就佔不到好位置,娘差我們順道先給爹送午飯,不過,我就在衙外待著,你拿進去。”
自為官起,喻梅槿從未在家中過過一次端午節,身居河道監管,按規例須坐鎮衙門待命,嚴防端午汛,不論天氣如何。
其實槿蕊心裡還在記恨喻梅槿,不是因為打了她,而是他把槿淳的醫書藥典還有那些罈罈罐罐全部沒收上繳,要不是雲娘攔著,估計要全砸碎了。
槿淳不樂意,剛抬起的外腳根卡在門檻不肯往外邁,高擰雙眉苦道:“別介,還是有勞小妹遞進去吧。”
“好啦好啦,我臉皮厚,死豬不怕開水燙。”
街上很熱鬧,家家扶老攜幼,以至人潮擁擠,走不動馬車,兄妹倆領著海棠拎起兩個食籃子往金水河徒步而去,兩盞茶的腳程就到了河道衙門,從側角門進去,找到喻梅勤,把食籃子往桌面一擱,恭敬道:“爹,裡面有兩顆大粽子,是您愛吃的五花肉餡,一碗豬肝湯,我和哥哥們回來再收籃子。”
“老喻,閨女都長這麼高了。”喻梅勤的衙內同仁李大人見到槿蕊,忽覺眼前一亮,肩若削成,肌似白璧無暇,單用一支雕工精巧的竹蜻蜓綰住烏溜麻亮的頭髮,身著翠湖色羅綺褶裙,腰間束著芽黃色三寸寬的錦緞腰帶,繡的是雨後荷花的圖樣,花瓣沾的雨珠兒顆顆分明,彷彿眨眼間便會滴落,上上下下打量一圈,頻頻點頭讚許笑道:“模樣跟沾露的花朵似的,比你可週正太多了,今年多大了?”
喻梅勤謙虛道:“哪裡,哪裡,李兄繆讚了,小女十四了。”
槿蕊欠身行禮,笑微微道:“槿蕊見過李大人。”
槿蕊身在此處,雙目是巴巴地望著外頭,喻梅勤朝她揮揮手,“行了,去看龍舟賽吧,小心別被擠著。”
槿蕊立即行禮告退,與槿淳會齊。
“閨女挺好,老喻甚有福氣。”李大人望向槿蕊的背影,捋著花白的鬍鬚,饒有興致地問道:“許人家了沒?”
喻梅勤心裡打起小鼓,李大人有個不學無術的小兒子,好像長槿淳兩三歲,是京城有名的混混,整日是吃酒賭錢,逛窯子,從不做正經事,一直沒說上親事,哪個好人家願意把女兒嫁給他,他該不是想攀親事吧,萬一他要是說出口再被拒絕可就傷了同僚的情誼,不管是不是,都要把話堵在他嘴裡,“說來話長,婚書還沒下,可也差不離了。”
李大人不解其意,忙問道:“此話怎講?”
“說來慚愧,小女的脾氣秉性既不像內子,更不像我,德言工容,她只佔了個末項,也就是模樣還算湊和,其它都不成,甚是頑劣,我和她娘為了她的終身大事沒少鬧心。”喻梅槿哀聲嘆氣,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李大人搖頭笑道:“老喻太過謙了,長成這模樣叫湊和,那金京城可就沒有美人了,而且弟妹的賢良之名我也是略有耳聞,想來女兒也不差,有容有德,我瞧著挺好。”
喻梅勤重嘆一口氣,搖首苦惱道:“我和李兄有十多年的交情,不是外人,不怕你笑話,小女五歲那年生過場重病,不僅花光家中所有的積蓄,還借了大把的銀子,現在虧空還沒補上,好不容易捱過此難,她娘就偏疼偏愛些,什麼事都依著她,把她寵壞了,平日裡是針線不拿,書也不讀,只知玩樂,前些時候膽敢當著我的面說讓他哥棄文從醫,歪理一套接一套,簡直是無法無天,我就狠狠教訓了她,她身子骨單薄,經不起兩下就昏倒,內子與我哭鬧,我也不敢多管了,你瞧她剛才,正眼都不打我,還記恨我呢,使小性子。哎,我是教女無方,像她這樣哪能伺候公婆,相夫教子,不惹亂子就已經謝天謝地了,又是藥罐子,俗語說的好,有什麼都不能有病,試問,哪戶人家願意娶,我頭個不願意,倘若不幸攤上疑難雜症,那是多少銀子也不夠填,可她是親生的閨女,怎麼也要把她下半輩子的路給鋪平了,好在我收了個義子,無父無母,他們從小一塊長大,性情好,凡事都讓著她,我打算把他招作女婿,指望他感念我的養育之恩,能善待小女,我和她娘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