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有些不良的人拿些攙沙的米麵去誆騙人家。除了衣不同樣,話不同音外,不能與外族通婚,別得也沒太不同,也是吃白米青菜,逢年過節烤肉喝酒,我們郡老爺說了,雷家寨三千多號人也是慶元的子民,人心換人心,只要我們與他們和藹相處,尊重他們的習俗便能和氣生財,也予彼此都有益處,我們郡老爺還經常去雷寨長家做客,他等會也要來,你看對面的兩張大椅子,一張就是給他預備下的。”
槿蕊翹起大拇指,稱讚道:“你們郡老爺是眼際開闊、造福一方百姓的好官。”
“那是。”看客洋洋得意,仰臉自豪笑道:“自打他來了以後,澤鄉郡的生計比以前好過多了,你再瞧這周圍都是方圓十里來看熱鬧的鄉親,百多號人,傍晚歇了農來的會更多,如果他們是荒蠻,誰還敢來呢。”
“不怕的姑娘。”周圍的大叔大娘們紛紛出言,槿蕊笑笑收回臉,貼著槿蓮的耳朵悄聲問道:“姐姐,青橋鎮歸澤鄉郡管轄,你也是本地人,你如何不知道?”
槿蓮答道:“是娘說的,八成是她聽差了吧。”
槿蕊冷笑不語,心裡卻在琢磨,應該是白氏不願讓她出門嚇唬的危言,好把她拴得緊緊的好乾活,幾天前的十里鋪之行可是槿蓮頭一次出了青橋鎮。
整場盛會由三個部分組成,第一場笙鼓魂祭,第二場深林山音,最後則是對歌配偶,雷家寨人天生能歌善舞,雖然槿蕊聽不懂軟韻濃腔的雷家方言,卻被飆悍的海豚聲征服,似盤旋著雲端而上,激起汗毛直立,如打了雞血般興奮,最後大合唱美妙的混聲在耳邊揮散不去,她被深深感染,放開與他們同歌同舞,甚至沒有注意最後是誰是奪了魁妹魁哥,直到被槿蓮、海棠生拉強拽上牛車,方才暈乎乎的醒過味。
老水牛悠悠在黃土地上走著,槿蕊坐在後端的糙木板上,蕩晃著小腿,嘴裡哼哼起調子,她憑著天生的語言能力和記憶力,把對歌記下了二十多句,可惜她唱工本就平常,模仿的又是雷家寨最難的一首,高聲處拉不上去破了音,著實刺耳難聽,惹得來往的過路人頻頻注目,她渾然不覺難受,自顧自樂,海棠早已習慣,槿蓮被瞧得不好意思,拉拉她的袖子,“妹妹,快別唱了,人家都在瞅我們呢。”
“唱歌就是圖心裡快活,管他好聽不好聽。”槿蕊櫻唇半噘,搖頭聳肩毫不在乎,哼得更大聲了。
此時,尾隨她們身後一輛半舊的樟樹大馬車慢慢超過,車廂內一路遭槿蕊歌聲荼毒的兩位青年男子聽到此言都不禁揚起嘴角,灰袍男子從竹簾縫內往外撇了槿蕊一眼,朝對座的青衫男子笑道:“甫華兄,沒想到窮鄉僻野之地,竟有這般精緻的顏色。”
青衫男子回道:“十里認人,百里認衣,從她們的口音衣著分辨,十之**不是本域人,多半是從京城來的。”
“素知甫華兄博學多聞,沒想對女兒家的衣料也頗有研究。”禮從覺故意曲解道。
原來這位名叫甫華的青衫男子,正是遊歷東南海域邊韁的遲玉清的同母親兄長遲修澤,年方十八,甫華是他的字,雖身著衣履染塵,神情疲倦,卻難掩其瓊林玉樹之姿、風流倜儻之態,因聽聞此郡政清民康,漢民和邊民糾紛率歷年全國最低,便與好友拐道前來探究一二,沒想就碰上了槿蕊,或許緣分自有老天牽引。
遲修澤再次轉望向槿蕊,靡顏膩理,褐色的眸子如晶瑩剔亮的琥珀,時隱時陷的小巧笑渦,尤其是那無憂無慮的歡快笑聲,彷彿再毒的陽光也曬不蔫,再陡峭的寒風也吹不倒,令他不禁多流連兩眼,若是清兒能像她這般開朗愜意該有多好,勾唇微笑道:“她身上布料叫黃蠶絹,我在清兒那裡見過,碰巧知道。”
提起遲玉清,禮從覺登時變得有些呆呆傻傻,口中嘟嚷念詞道:“不過,再美也美不過令妹,清兒真當是世上難得的可人兒。”
遲修澤卻不認同,輕輕搖首道:“不盡然,清兒是朦朧秋雨,幽楚蕭蕭,她是顏妍翩然,爽利灑脫,一個是燦如春華,一個皎如秋月,不可相比。”見他神思飄忽,回回提起玉清便是這副呆頭呆腦、痴痴陶陶的模樣,故挑眉道:“你對清兒如此鍾情鐘意,秋圍你若能登科前三甲,我把清兒許給你,如何?”
“此話當真?”禮從覺叭的一聲合起手中的摺扇,欣喜地拔高嗓門問說:“清兒的婚事你可做得了主?我只當清兒是要進宮伺候皇上的。”
“高宗訂下的規定怎麼忘記了!”遲修澤執扇狠狠敲了他的腦門,沉聲道:“內閣揆員的女子永世不得入宮為妃。”
前朝的陳家天下,宰相送女兒進宮,立為皇后,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