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者迷,旁觀者清,方泰有幾句掏心窩子的話要說,若得罪了您望多多擔待。遲家雖家大業大,可是從不打罵奴才婢女,何況是客人,傳揚出去壞了您的好名聲,老爺是最重名聲的;況夫人是吃齋唸佛的菩薩,眼不見血,喻小姐身子單薄,萬一鬧出人命,恐會怪罪;再者,家裡關係盤根錯雜,院牆再高,也擋不住時時窺探的眼睛,他們看著公子好了,多少人眼紅著呢,就等著抓小辮子,倘若被有心人利用做起文章,告到老爺那去,公子肯定吃虧,公子吃了虧,就是您吃虧。方泰造次了,可卻是一片赤膽忠心為您好。”言詞懇切,真是掏心挖肺。
“那……那就不計較了,太便宜她了,你是沒瞧見,她方才的氣焰可是囂張的很。”歐陽錦不依,但是想到事關遲修澤,口氣軟了兩分,槿蕊的額間的白布被淨紅,滴滴答答還淌著血,金京的姑娘身子跟紙糊似的,不過摔了跤就成這樣,萬一真弄出三長兩短確實麻煩。
“不自量力竟敢跟您叫板,也不看看自己是誰,討了嘴巴痛快,反招皮肉受苦,她是急了胡亂攀扯,嘴趕嘴的可聽不可信。”頓了頓,方泰意味深長補了句,“來日方長,何必爭一時長短,再則,你是何等的尊貴,壓根犯不上和小家小戶的姑娘一般見識,反倒抬舉了她,不值當。”
也是,歐陽錦眼珠轉了轉,“她到底修澤有沒有關係,你要一一告訴我,不可隱瞞。”
“是,是,是。”方泰點頭如搗蒜,隨後話鋒一轉,“還是先把這裡清理乾淨,該封口的封口,等完事就上您那聽差遺,您看這樣可好,奴才必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歐陽錦點點頭,又說了兩句不痛不癢的面子話,便與銀月走了。
前腳歐陽錦剛剛跨出門,方泰立即一改適才訕媚的笑臉,沉聲吩咐道:“抹翠,懷紅,先把喻小姐抱到塌上去,我去請郎中。”
☆、第 56 章 送父魂歸返故土
槿蕊失血過多,郎中說需靜心調養兩月方能見大好,方泰和抹翠日日前來探望,有他們搭手幫忙,喻梅勤的喪事辦得是妥妥貼貼,禮數週全,算是圓滿完成了喻梅勤在人世間的最後一件事。
經歷血濺遲府,方泰唯恐槿蕊加深對遲修澤的誤解、怨恨,便把他秘密奉詔出京告訴了她,但畢竟事關朝廷機密,不敢透露具體的去處,具體所辦何事,是憂她掛心,這才隱瞞,槿蕊聽後,恬靜的點點頭,回了句明白。
在床上躺了五天,槿蕊便閒不住,下地走動,到底是年紀輕,恢復得快,頭既不犯暈,腳也不虛浮,清早,雲娘又端來豬肝紅棗粥,給槿蕊補氣血,連著好幾日早點加夜宵都是吃這個,槿蕊看到豬肝就發惡,可是為了雲娘,笑眯眯的全喝下去,還佯裝意猶未盡的樣子,像饞嘴的貓兒舔舔舌頭逗雲娘開心,“香。”
瞅著額頭結了痂的醜陋傷疤,雲娘柳眉緊蹙,“頭還痛嗎?”
“早不痛了。”槿蕊俏皮的左右晃晃腦袋,“我的身體壯著呢,能活一百歲,娘不用擔心。”
槿蕊用過粥,雲娘打來熱水給她淨面淨手,扶她坐在妝臺前,用木釵挑出她額前的一撮頭髮,用衣剪子細細修出了月牙彎型的劉海,蓋住了整個額面,再用蓖子梳了梳,把銅鏡遞給她,“發癢要忍住,千萬別用手撓,莫要發愁,過陣子掉了痂,孃的槿蕊還是和從前一樣好看。”
槿蕊對著鏡子看了看,很滿意,有劉海的感覺有些不同了,更顯青春可愛,對雲娘笑道:“好看,孃的手藝真好。”
雲娘望著槿蕊,摸著她的劉海,曼氣細語問道:“老實告訴娘,額頭的傷是怎麼來的?是不是遭為難、受欺負了?”
“絕無此事!!”槿蕊立馬拔高聲量否認,擱下銅鏡,挺胸正氣道:“有誰敢欺負我?我不欺負他們就算不錯了。遲修澤和玉清待我極好,不錯,我和他緣分已盡,起初我生他的氣,亦賭氣不見玉清,但是我想明白了,他也是迫不得已,他有正事要辦,關係著黎民百姓的福祉,老早就出京了。人人都有自己的不易之處,都有不能對他人訴說的苦楚,請娘不要誤會他,他為我們做得還少嗎?是,他因公務纏身不能來看我們,可是方泰常來照應,要不是他有交待,方泰能做到這份上嗎,又是銀子,又是郎中,方泰可不是普通的下人,他可是遲修澤的家臣,是我拿到銀子太高興,心急跑得快,崴了腳,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到了石頭,以後我走路會加倍小心的,不讓娘擔心。”
雲娘自然不會全信這話,也不作聲,摟著槿蕊的頭,一下一下撫摸她的長髮。
槿蕊窩在雲孃的懷中,摟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