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長命百歲的人又有多少呢?老七你就別安慰我了。”說著,他轉眼看向鏡司澈,“這些日子前線的戰況如何了?”
鏡司澈神情微微一怔,卻被很快掩飾過去:“已是強弩之末,我珺月大軍已是勝利在望了。”
“這樣就好。”鏡亦城點點頭,簡單的四個字卻是飽含深意,令人捉摸不透,不知道是因為我軍勝利而覺得好,還是因為詹臺玦衡即將還朝而高興。
鏡司澈卻似乎沒有考慮到這些,也點頭笑說:“此戰我軍大挫越氏的銳氣,據說氣的上堯麟錫日漸病重,即使我們不動手,恐怕越氏自己內部也要有一場大亂。”
一聽到上堯麟錫病重的訊息,鏡亦城強撐起身子,緊緊追問道:“老七,你所言不虛?上堯麟錫,真的已經危在旦夕?!”
“回父皇,祈王傳來的八百里加急快報,應該不會錯!”鏡司澈應道。
“上堯麟錫,上堯麟錫,”鏡亦城掩飾不住語氣之中的狂喜:“你與我珺月數十年為敵,如今越氏敗局已定,連你都自身難保,你還怎麼贏我?!哈哈哈哈……”用力過猛,又免不了一陣咳嗽,然而鏡亦城的臉色也隨著咳聲漸漸低了下來,“你危在旦夕,我又何嘗不是如此呢?這樣也好,也免得朕一路上孤單……”
“父皇!”鏡司澈跪下,眾人也不敢站著。
鏡亦城掃了我們一圈,目光最後落在鏡司澈身上,而後說道:“叫他們都下去吧!”
鏡司澈依命行事,我行禮之後正想離開,卻聽得鏡亦城開口:“千瞳,你留下。”
我腳步頓住,只得轉身回到鏡亦城的榻邊跪下。
身旁的鏡司澈有短暫的尷尬,卻很快恢復如初。
鏡亦城靜靜打量鏡司澈許久,最終微微嘆息一聲說道:“知道嗎?朕原以為這些子女之中,玦兒最是像朕,冷靜、從容、內斂,可是現在朕才覺得,最像朕的不是他,而是你。”
“父皇!”鏡司澈眼中隱隱閃現出一絲傷色。
我心中卻是費解,不懂得鏡亦城將我們留下來說這番話究竟是何意思。
“你表面上與世無爭,然而事實上卻是野心勃勃,很像當年的我,就連做法都有那麼幾分相似。”鏡亦城恍惚地說著,彷彿陷入了無限的記憶之中。
“從小到大,父皇一直是兒臣的楷模,兒臣無論做什麼事,都希望能和父皇一樣。”鏡司澈緩緩說著。
“像朕一樣?!”鏡亦城喃喃重複道,“朕原以為也該如此,可是現在,朕真的有點懷疑了……”
“父皇,您只要安心養病就好,其他的事情,還是不要多想了。”鏡司澈神色焦急。
鏡亦城搖了搖頭:“朕雖躲在這深宮之中,可是畢竟做了十幾年的皇帝,朝裡發生的那些事,就算你不說,朕也猜得出來,”頓了一頓,“是有人進言讓朕早立太子人選吧?”說到這裡,鏡亦城有意無意地看向我。
“父皇聖明,前些日子的確有人有此態度,但是已被兒臣駁回去了。”鏡懷恭敬地答道。
“拿來朕看看。”鏡亦城吩咐道。
鏡司澈神色略帶猶豫。
“拿過來吧!”鏡亦城嘆息一聲說道。
鏡司澈只能俯首道:“是,兒臣遵旨。”
沒過多久,便由幾名太監手執幾摞奏摺進殿來,鏡司澈將它們端正地擺在榻上。
我腦子卻在飛快地旋轉著,看著眼前堆積如山的摺子,只怕朝上如今的目光早已從前線轉回到了立儲之上,不知道鏡亦城看到這個情景,心中又會作何感想?
想到這裡,心裡對鏡亦城半是欣慰,半是可憐。
第二百八十七章 撲朔
然而鏡亦城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他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些奏摺,陰陽怪氣地說道:“朕還尚在,就有人催著想要朕的命,若朕真的有朝一日殯天,那滿朝文武還不要造反了啊!”
“父皇息怒,眾位大人也並無惡意。”鏡司澈解釋道。
鏡亦城不耐煩地揮揮手:“不用你替他們求情,朕現在不想理會他們,你退下吧,千瞳在這裡就行了。”
鏡司澈雖看起來並不樂意,但一時之間也不敢違抗:“是,兒臣遵命。”
待鏡司澈走後,鏡亦城的聲音傳來:“起來吧!”
“謝皇上。”
方一起身,鏡亦城便遞給我一本奏摺:“念給朕聽。”
雖然心裡很想知道朝中眾位大臣的看法,但是我卻沒有接過:“皇上,這於理不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