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他的走動而不得不跟隨,一面聽著他這些讓人駭然的話。白兄?難道他是說那軍閥白家?他說的落荒而逃又是什麼意思?這個姓白的男子又騙了他什麼,讓他耿耿於懷到今日?
難道,這個幕後人便是那位姓白的男子?不過,既然裴一皠叫他白兄,那他得多大啊?葉語有些困難地嚥了口口水,不知道為何,明明是如此緊張的氣氛,葉語卻忽然想笑。倆個八十多歲的老頭對決?世界上還有比這更可笑的局面嗎?
殿內繼續安靜著,似乎那位白兄就是抱定了死不出聲的想法,無論裴一皠如何激他,他都沉默以對。
裴一皠終於有些動容了,他皺起眉頭,對這種不聞不問,裝聾作啞的態度感到了惱怒。他放眼整座明堂,似乎想把那個躲在黑暗處的人給一把揪出來。驀然,他的眼光掠過了剛才一直不曾注意的那尊金身。
忽然,瞳孔猛地一縮,一種彷彿颶風一般的狂亂,將他超乎常人的冷靜和計算能力連根拔起,摧毀殆盡。他猛地撲到蓮花座前,雙目死死地盯著那身肉像,平素穩定無比的手指死死地扣著臺座,竟然猛烈地顫抖起來。
正文 三百三十四、裴林
三百三十四、裴林
緣覺寺之所以名聲大噪,一半是因為它歷任住持功德無量,更有一半便是幾年前發現的這尊肉身菩薩。緣覺寺地處潮溼的南方,此處明明不適合肉身不腐,但貞德大和尚卻在坐缸多年後,重開金光,豈不是一樁明證?和尚功德圓滿,立地成佛。這一種說法立刻被周遭的善男信女採信,更加俯首膜拜,為緣覺寺錦上添花,成為一方的古剎靈寺。
東珠也帶著葉語上山來膜拜過,雖然葉語並不篤信佛教,但對這位大和尚還是充滿好奇和敬畏的。東珠也多少提及過這位大和尚的功德,也說過這大和尚臨終前的重重異象。分明便是以後化神最有力的證據。
今晚一進入明堂,葉語便注意到了這尊菩薩,倒並非因為其他,只是心有愧疚,畢竟是她帶著米璐璐而來,結果小丫頭不知輕重地毀損了他一根手指。所以,葉語在心底多唸了幾句阿彌陀佛,希望大和尚不要見怪。只是肉身上披上了大紅袈裟,掩藏住了放在膝前的雙手,所以看得並不真切。想必是寺內僧人發現了,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好遮蓋一二。
真身儲存得極好,雖然在層層金箔之下,貞德大和尚原本的面目還能看得清楚,極為清癯的面孔上雙目緊閉,消瘦的兩頰萎縮在顴骨之下,如果不是有所傳聞,完全想象不出所謂的精神煥發、口吐異香後登仙而去的盛景之像。
每一位拜見瞻仰這位大和尚的善男信女都口誦佛號,面露無限崇拜之色,拜倒叩首那是常見之事,有少數格外狂熱分子那便是磕長頭來廟中上香禮佛,但沒有一個人像裴一皠這樣,這種複雜到混亂的表情中帶著驚訝和錯愕,更有幾分隱怒和警覺。
“這是誰?”盯著真身的裴一皠許久之後,不知道是在詢問葉語還是自言自語問道。
葉語遲疑了一下,還是回答道:“這是寺裡的一位和尚,是位得道高僧,多年前圓寂了,後來成了肉身菩薩。”
裴一皠聽見葉語的聲音,緩慢而僵硬地轉過頭來,看著葉語,目光中竟然帶上了明顯的血絲,更有駭人的目光直視著她的眼睛。
今晚葉語已經被驚嚇了好幾次,多少現在也有些麻木了,但還是覺得這雙眼睛看著實在恐怖,下意識地迴避著他的目光。
裴一皠打量了她很久,不知道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什麼端倪。猶如有實體刺痛感覺的目光,即便沒有直視,也讓葉語承受不住而再退一步。
過了許久,裴一皠才收回了目光。明顯感覺全身一鬆的葉語,不覺輕逸出聲,但馬上用手捂住了那剛剛冒出的單音節字。
氣氛壓抑之極,那股子飄散在空氣中的香味卻漸漸讓人燥熱了起來。
“很好,很好。”
忽然裴一皠單手一拍蓮座,猛力地擊打聲在寂靜的夜空中格外猛烈,嚇人一跳。
裴一皠的眼睛眯了起來,“真真是一樁諷刺,我一直以為是你,結果你早就成了一個死鬼,還留下了這身臭皮囊,受萬千煙熏火燎之苦,哈哈,真是可笑啊。”
“如果你是得道高僧,那死在你手中的那些冤魂野鬼豈不是死後也無處申討?什麼報應不爽,都是糊弄那些愚笨痴傻的人,哈哈,哈哈……”
空曠的空間內,只有裴一皠囂張到肆意放肆的笑聲,口中說著毫無敬意的嘲諷之言。如果被那些信眾聽見,只怕早就一擁而上,哪怕他再是個老人,也無法遏制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