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亮麗的黃色魚籽吸引的同時,也注意到了椎名先生從廚師服袖管裡露出的一條經年的可怕傷疤,一直延伸到虎口,然後她才發現椎名先生的左手沒有大拇指。
“這個……”葉語擔心又猶豫地看了一眼椎名先生,人常說十指連心,這麼可怕的傷口當初他該疼成什麼樣啊?
椎名看了看葉語目光所及處,毫不在意地搖搖頭表示不用擔心,繼續堅持葉語先嚐嘗他剛剛端上來的食物。
見他堅持,心中有些惴惴的葉語只好先動筷子夾了一塊。
椎名先生嘴裡嘀咕了一句日文,但葉語沒有聽懂,正準備問第二次,老闆娘卻插話了,“他們還沒有結婚呢,別多事。”看見葉語一臉迷茫的表情,老闆娘掩嘴輕笑,在葉語耳邊嘀咕了一聲,葉語的腦袋砰得一聲紅翻了天。連忙想吐出剛才還在咀嚼的壽司,但隨後想到好像這樣做太沒有禮貌,一時含在嘴裡吐也不是,咽也不是,那付尷尬的表情把老闆娘逗得咯咯直笑,連一直不苟言笑的椎名先生也露出了憨憨的笑容,轉身回到他的料理臺去了。
直到老闆娘說了句“沒那麼大的功效後”,葉語才勉強把嘴裡的給嚥了下去,但打死也不動那份料理了。
老闆娘看著葉語吃得愉快,似乎心情也跟著一起好起來,從酒櫃裡拿出一小盅酒,拿出兩個小杯準備請葉語喝一點酒。但葉語連忙謝絕,她還要騎車回裴園。老闆娘便一個人自斟自飲起來。
席間,葉語詢問椎名先生那可怕的傷口是怎麼回事。老闆娘淡然一笑,“那是一次遇險。”看著她別過臉去的模樣,葉語不清楚那輕描淡寫下的真實含義。
不知道什麼時候,椎名先生站在了她們的身邊。由於客人少,該上的料理都做完了。椎名先生解下圍裙,拉出一張高凳,看著椎名太太在自己面前也斟上一杯酒,一飲而盡。放下酒杯的時候,他的目光迷離了。
三個人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椎名先生開了口,但第一句話就讓葉語驚得停下了筷子。
“這個,是被工兵剷剷斷的。”
椎名先生的目光飄忽到葉語身後,彷彿她身後便是那一片修羅地獄。
這個傷口已經伴隨他近三十年了,那是在非洲探險的時候留下的紀念品。那時候到非洲尼羅河發源地探險,在他們那個圈子裡曾經很時髦,所以他們夫妻、裴畋,還有一個叫華盛頓的美國人相約到那裡進行一個月的探險活動。
“是我太粗心大意了。”椎名先生再次幹了面前的酒,突然嘆氣。
“你知道原始雨林中最不起眼的東西是什麼?”他問道,葉語茫然地搖頭。
“是螞蝗,這種小東西又多又討厭,而且比平原上的螞蝗更長更能吸人血,只要沾上就有點麻煩。但我們怎麼會在乎這些常碰到的小妖怪呢?用刀子割掉便是了。有時候在密林中時刻要注意腳下,這些小東西自然就不太注意它了,只要它吸飽了就會自動脫落。如果那時候面前沒有那條必須要渡的大河,一切就不會是問題了。”
椎名先生沉浸到往日的可怕中,連老闆娘的臉色都似乎微微一變。
“那個季節,牛羚還有半月後才會渡河,雨季也要在半月後才回來到。雖然叫大河,但由於旱季的緣故,河的兩岸並非遙不可及,我們決定找一個峽口直接渡河。我們都知道只要過了這條河,不出三天我們就能看見最為壯闊的情景,數十萬的牛羚在天地間轟鳴而過的壯闊情景。”
“裴畋打頭陣,我第二個,我夫人第三,華盛頓殿後。我們都是游泳的好手,這短短五十米的距離根本就是小菜一碟。比這更寬的河我們都遊過,當時我們都沒有在意。”椎名喃喃道。
葉語專注地聽著,手上半個壽司都忘記放進嘴裡而懸在半空中。
“可是,我們都沒有想到那裡是鱷魚的老巢……”椎名長嘆一聲,“其實我們應該注意到的,這麼好的水源旁,沒有多少動物,這在旱季是少見的。但我們那時候都太年輕,也太好強。就這樣貿然下水,而且最不能原諒的就是我,我壓根就忘記了我那剛剛還被螞蝗叮咬過的傷口還在流血。”
椎名先生停下來,低垂著腦袋,半響後才抬起頭拿起小酒杯,一揚脖。他沒有講吓去,但葉語似乎也猜到了後面發生的事情。旱季,沒有食物,大河,水中飄蕩而來鮮血的味道。不要懷疑野生物種的靈敏度,它們遠遠超過從小就生長在水泥叢林中的人類。
老闆娘拍了拍他的肩膀,椎名用手握住她放在自己肩上的那隻手,苦笑了一下才繼續,“當我們發現的時候,太晚了,起碼有二十多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