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到晚上等到付籬回來。這其中的幸福滋味,簡單清晰,明澈得感人。
只是我內心還是有不安。付籬最近回來的越來越晚,笑得也少了。
他不講,我也不願意問太多,只是陪著他,逗他笑。
待到空閒下來,驀然發現,從前那個常常慵懶倚在門框淺笑的年輕王爺已經不在了。他的目光越發深刻起來,穩重,篤定。就連聲音,也沉穩了許多。
我想象不到現在的大晨和田國交戰是怎樣的光景,只能默默祈禱一切順利,好讓我的夫君能松下幾擔重石。
今日,天色剛暗,就有人來敲門。
正好離得近,我欣喜著跑去開門,還未抬眼就脫口而出:“今日怎麼回的這麼早,阿……”
“籬”字還未出聲就被我嚥了回去。來人不是付籬。細眸長眉,眼角上揚,頗有魅惑之感,豐潤雙唇,正意味不明的笑著,一身白紗撒金長裙配紅色薄紗披肩,懶懶立在那裡——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子,不禁呆住了。
“你是?”
她沒回答,倒是上上下下打量起我,以袖掩唇咯咯笑著:“原來你就是歐陽琪。”
“是。”我被她看著,覺得甚奇,這凌厲的眼神和嫵媚竟能共存在這人的眼中,甚至還有些精明得讓人害怕的東西。
她腰擺腰肢慢條斯理地走進來,站在我院子的一角,突然“哧”地冷笑:“住在這般祥和的小院,你倒真是福氣。”
我不知所謂,沒接話,只想弄清楚她的來意。她給我的感覺,很不好。
驚豔的張狂,身上的白色絲毫蓋不下她的張揚,甚至在她身上發出刺眼的光,媚眼如絲——來者不善。
她徑直走到花廊邊上,一隻腳撐在椅子上,伸手去夠那翠色和繁花。輕巧取下,復又用指甲掐破,然後將手指伸向我。
暈開的綠色和黃色汁液染在蔥白指尖,詭異的組合。
她兩指合上,微微用力,竟然擠出了汁液。正落在她身下的椅子上,一滴黃綠,汙漬一般讓我覺得噁心。
“你來這裡究竟想做什麼?”我眉頭皺起,再不能好聲好氣的說話。
她歪頭咧嘴一笑,細長的眸子輕蔑地掃視我。我壓抑住想要將她趕走的願望,等著她說話。
她見我按捺得住,反倒是來了興趣,別過臉來,湊近,盯著我的眼睛看。
我只得被迫與她直視。
驚呆。
只是再普通不過的眸子,卻讓我恐懼。什麼都看不到,卻愈發心慌。只是有種直覺告訴我,她什麼都知道。
過去——現在——未來。會不會,全都知曉?
我從哪裡來,又將到哪裡去,甚至是我不知道的過去的過去,我看不見的未來的未來?
她擁有的力量,究竟是強大到何種地步?為何這個女人會給我這般慌張的感覺,為何我竟然能確信她能知道所有我害怕讓別人知道的事情?
她收回目光,衝我嫣然一笑。
我還是有些懵,愣愣看著她將手搭在我肩上。頓時一個激靈——冰冷的手指,就像一支冰鑄的劍順著肩膀刺下,直穿胸膛。
她突然收回手,眼神也凌厲起來,話也沒說轉身就要走。我本能地拉住她:“ 你……”
她回頭,一撩散到耳朵前面的髮絲:“怎麼?”
乍一看,千嬌百媚的姿態,到了第二眼,只剩下毛骨悚然。
她甩開我,淡淡扔下一句:“歐陽琪,你也沒剩多久安生日子了。那是預言,不是詛咒。”
我心裡頓時如被雷轟!果真所有不好的預感都是對的嗎?沒剩多久安生日子,那我會怎樣?“國會滅,家會亡,身邊的好友會受到牽連”,這些,都是預言?
會有多少是準的?我不敢菲薄。
她復又逼近一步,輕聲開口,聲音像是從牙尖咬下的水:“現在還不是時候,我會讓你一點一點都知道。”
說罷,腳尖踮起,輕巧踏步,離開。
不知聲音從哪裡傳來——“我是婉罌。”
婉罌。
貌若仙子,究竟,她是人還是魔鬼?
婉罌走後,我心裡直打鼓,回到房裡把門關緊。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把門鎖上,誰都看不到我。手顫的厲害,好久都掛不上門閂,我頹然坐在門邊,大口喘氣,還是憋得難受。
為什麼是我?為什麼讓我無論何處都要揹負這麼多可怕駭人的語言?
從來都是孤獨,好不容易有了家,卻還是要離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