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新奇的體驗,拿著勺子試著舀了盛過去,接到藥的那名年約六十的老嫗千恩萬謝,頓教他生出一股慈悲主腸來,高高興興替小七將這活兒幹了下去。
安小七回頭瞧一眼,見他乾的高興,遂擠出人群,蹭到了父母面前。
華徹數月不曾見她,雖為了她深陷牢獄,但他平生僅此一女,看的重逾自己性命,見她垂頭喪氣立在自己面前,一幅做錯事的乖模樣,先就心軟了,一把將她攬在懷中,摸著她瘦削的背,一遍遍輕拍,像小時候她委屈時那樣疼愛的撫摸。
他們家歷來是慈父嚴母。安平王經李霜一說,才知她無法無天,差點將長安城變成一座人間煉獄。
李霜的本意是希望母親能夠責備姐姐。她雖做出了姐妹相煎之事,但與無辜百姓無礙。哪知安平王聽完她的話,雙目一瞪,怒道:“你連自己親姐姐都不肯顧惜,將來難道還指望著顧惜萬民?”
李霜本來還想爭兩句,譬如姐姐跟萬民自然不能相提並論等等,結果心下一計較,若是說出這話來,孃親恐怕更怒,只得含怨告退。
反倒是易星聽到此事,大讚小七行事利落,竟然將個錦帝給逼的退無可退,能將一介帝王逼至此境,真正心思縝密。
因此這一日瞧著安小七在華徹懷中一副乖小貓的模樣,他先就忍不住了,颳著鼻子羞她:“小七行事多威風老辣,怎麼一見了三爹爹,就跟小孩子一樣了要不要大哥去給你買幾顆糖吃?不然我瞧著你就要哭鼻子了。”
他還真沒說錯,此刻安小七眼眶紅紅,已有晶淚欲墜未墜。
假如華徹上來便要責罵她,恐怕依著她的脾氣,至多不過梗著脖子頂回去。可是教她難以招架的偏偏是爹爹這樣溫柔的撫摸,彷彿藉著這撫摸,將她心上的委屈全都給撫平了。
她自離開太原,先有韓眉令她揪心,後有殫精竭慮,一門心思想要救出華徹,這些日子不曾前往安平王府探望爹爹,不過就是怕自己鬧出的動靜過大,爹爹不喜。此刻見他半分責罵也無,不知為何,眼淚便簌簌不住往下落。
易星笑得打跌,推了身旁小廝一把:“快去給七少買些糖來吃。這孩子許久不哄,竟然哭了。”
那小廝自小跟著易星的,見慣了這位七少的驕橫跋扈,萬料不到她此刻露出小姑娘般的嬌模樣,不覺瞧得呆住。被易星一推,大夢初醒,心頭闇跳,生怕自己這幅好奇的模樣被她瞧見,回頭算帳,那就得不償失。連忙匆匆忙忙去替小七買糖。
華徹見得她漸漸止了哭泣,再將眼前施粥施藥的地方瞧了瞧,皺眉道:“小七怕是要把地煞門清空吧?”
安小七擦乾了眼淚,頗有幾分躊躇之色:“搬不空恐怕也要空出十之六七來。況還有太原府賀家頂著,一時半會的還能撐一陣子。”
華徹若有所思低頭瞧著她。
安小七雖然身量纖長,但同身為男子的爹爹相比,自然矮了許多。她揉揉眼角,朝華徹露出一個歉意十足的笑容:“爹爹,地煞門在你我手中怕是不妥。我已答應了將地煞門給太女打理。”
地煞門乃是當初華相手中之物,也是為了政權而設,如今迴歸政權,倒也不算什麼。華徹自來在外物之上不甚當心,他所求所為者不過一女。此刻見她安然無恙大是欣慰,只摸著她的腦袋,連連嘆好。
安小七笑嗔道:“爹爹說什麼好呢?我已召了門中之人,將這幾十積累的錢財分了分,一部分拿出來給爹爹養老,一部分分了給門中眾人,願意留下來的從今往後效力與太女,不願意留下來的拿著錢財做個江湖散仙,去過逍遙日子。最後一部分已經全部折成米藥,再施個十天半月的,恐怕也折騰的差不多了。”
華徹見她安排的井井有條,倒也不再贅言,只一徑拖著她的手,要帶她回家好好聊聊。
父女兩個久不見面,華徹恨不得揪著她令她將這近一年之中所歷講個清楚,也不肯輕易放開她的手,捉著她回了安平王府。
第二日裡,回紇可汗吐迷度前來拜見華徹,他瞧著這異族男子英偉不凡,對女兒也是一往情深,也不知是該嘆息還是該欣慰,總之心內算不得舒服。
大抵這世上當爹的,總有一半不太喜見新婿。自己捧在掌心裡的珍寶,眨眼間就移交了給別人,心裡哪能真痛快?
吐迷度心中明白這一節,只作不知,任華徹百般刁難,也坦然受之。
華徹見他紋絲兒不動,輕笑道:“可汗貴為回紇一國之君,可我家的女兒也並非無名無姓之輩。只是回紇與大周婚俗不同,不知可汗可能接受大周婚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