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半片衣角也未曾沾到,不由大感興趣,居高臨下拿鞭指著華鸞素,驕橫一笑:“聽你的口氣,難道會訓馬不成?”
華鸞素心中早有殺意,只是礙於梅錄府前,不好動手,心中愈氣面上笑容愈盛,倒笑成了一朵芙蓉花一般:“在下平生所好,唯有訓馬,今日瞧著公子這匹馬兒神駿非凡,實是心內發庠,想略展一技。”
時健自得了照夜獅子白,騎了幾次皆被摔下馬來。縱然他騎術精湛,至今也不曾坐在這匹烈馬身上縱騁如風,如今見得這纖細少年自告奮勇,不由大感興趣,彎腰探臂,牢牢將這少年的手腕握住,大笑道:“這可是你說的,在此眾人均可作證,你要是馴服不了這匹馬,本王定然教你人頭落地!”
韓眉暗道:這世上還未曾有七少馴服不了的馬兒,她天生一張笑臉,不但出門能唬得陌生人當她是個知心人兒,便是連畜生也被她蠱惑。
她翠眉輕皺了一下,又舒展開來:“公子說哪裡話?既然在下對這匹馬感興趣,自然能將她馴服。”也不見他如何掙扎,時健緊握著他的手一麻,不由便鬆開了手。
吐迷度眼見著安小七一步步向著照夜獅子白身旁而去,那馬兒已無狂躁之意,歡快的咴咴直叫,他一顆心直往下沉,只覺半邊身子都冷了,說不出的驚懼,捅了捅身邊的賀鳳冷,低聲求助:“二弟,二弟,快想法子攔下她!不能讓她騎著馬兒跑了。”
賀鳳冷與他心中實是一樣想法,只怕她騎了馬兒跑得無影無蹤,立時竄上前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小七,你的臆症又犯了?”他全無防備,猛不丁被她扇子點中了肋下穴道,一時胸痛,說不出一句話來。
安小七一擊得手,回頭朝身後緊跟著的韓眉送一個得意的眼波,施施然上前去,摸了摸照夜獅子白的鬃毛,對著它的耳朵溫柔低笑,彷彿情人間的呢喃:“好馬兒好馬兒,我們又見面了……”
那牽馬的侍從高坐在另一匹馬兒身上,手中執韁,帶這匹馬兒出來放風,本以為定然要抬蹄踢人,豈知被這少年摸著鬃毛,竟然舒服的半閉著眼,戾氣全消。
時健撫鞭大笑,早忘了此行目的,揚鞭指著華鸞素道:“喂,小子,你可騎得這匹馬兒?”
話音方落,那少年縱身而起,身手矯健,飛身躍上馬兒,回手一把將韓眉也拉上馬兒,雙人共騎,吐迷度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裡,大叫一聲:“小七等等……”眼前照夜獅子白駿影一閃,已馳出老遠。
時健揚鞭縱馬,長笑著追了上去,吐迷度的臉都變得煞白,匆忙之中向著賀鳳冷求助:“鳳冷鳳冷,快看住了她。”
溫納海目瞪口呆瞧著大殿下如風一般追著那護衛去了,他生就一雙利眼,細細回想,只覺那少年纖秀雋雅,彷彿女子形容,立時起身回書房,修書一封向可賀敦報信,生怕大王子如懷仁可汗一般沉迷女色,作出不當行止來。
華鸞素與韓眉縱馬而行,西州繁庶錦繡,行人驚呼走避,照夜獅子白縱騰如飛,風馳電掣般到了西州城門口,守城官兵遠遠見得這馬兒神速,已是提槍阻攔,遠遠只聽得時健興奮至走調的呼聲:“放他過去……放他過去……”
平生最喜出城狩獵的二殿下誰人不識?
往日守城官兵聽聞他的聲音已是遠遠走避,生恐無緣無故挨鞭子,此刻慌忙撤槍,眼睜睜瞧著那少年縱馬飛掠出城門,激起一路煙塵,不多時二殿下帶著隨扈緊緊尾隨而來,大概是事出緊急,今日他倒也沒空掄鞭子,城門官擦著額頭冷汗去外宰相家報訊。
回紇受突厥壓迫多年,如今建立汗國十幾年,官階深受突厥與大周影響,設有內外宰相數位,其下還有達幹,都督,梅錄,敕使,薩溫,莊使,地略之職。
這城門官前去報訊的外宰相藥摩沙正是時健的親外祖,他對這外孫寄予厚望,可惜時健被梅娜側妃嬌慣無度,令他目中無人,唯有對這位戰功彪炳的外祖,尚有幾分懼怕之心。
藥摩沙接到此信,為時已晚,只能慨然怒嘆一番,只等時健回來之後再行訓導之責。
他二人一氣奔出西州城,有心想要縱馬逸去,但此處乃大漠戈壁,能建城池之地乃是綠洲,又全無準備,匆忙之間離開極是不妥,況被吐迷度與賀鳳冷合謀欺騙,她又從來睚眥必報的性情,哪裡肯平白無故被人欺負了去,一肚子惡氣總要出了才算了結。
事實上,儘管隊末吐迷度與賀鳳冷拼了命的追趕,生怕她不見了蹤影,實則多慮。她心中暢意,照夜獅子白又是久在牢籠,一直不曾展蹄,今日遇到舊主,踏風逐月,信馬由韁,雙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