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他的面色一變,冷笑道:“原來如此,你竟是知道這裡的路的。看來,你手裡似乎有些了不得的東西。姜驪珠給你的嗎?”
笑不歸一直沒說話,直聽到這裡突然心中一動,張口道:“那日……”說了兩個字,又強自將後面的話壓下,沒有繼續。但是眼睛緊緊地盯著宗政澄淵,本來想衝而出的“那日在戰場你從那烏鴉身上撿了什麼?”在心裡飛快地轉了轉,道:“那日,你曾去過戰場,莫非有什麼收穫不成?”
那天的情形笑不歸一日不敢或忘,除了玉佩之謎,當時嶽成歌遞給宗政澄淵的東西也是她一直想知道的。因此剛剛才在緊張之餘差點脫口而出,幸虧及時剎住,否則定要被他懷疑了:一個新出生的嬰兒,怎麼可能會記事?還記得那麼清楚。
聽到笑不歸的說話,宗政澄淵垂目向她一瞥,卻是什麼都沒說,緊緊抿了唇,似乎依舊在思考。
笑不歸看著他的神色,暗自心驚:“莫非你不打算先移開這堆骨頭?”說完又恍然,嘆息地問:“你們的軍隊沒有主帥,可以麼?”
宗政澄淵甚少開玩笑。他說出路在地下,就一定在地下。而從他剛剛說的“跳”字可以推測,下面八成一定不是穩妥的樓梯,而是直上直下的坑洞。
到時地下的的出口開啟,當先掉下去的,就是這些白骨。而他們再跳下去,無疑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很容易被骨頭渣子戳成刺蝟。
較為穩妥的辦法自然是先搬開骨頭。可走廊狹小,為了避免堵死不能走人,絕對是要搬到正中的大廳裡的。雖然白骨的數目雖不算十分驚人,但他們一共只有三人,一個是女人,一個受了傷,怕是要耽擱許久。
如此一來,宗政澄淵回營的時間就會延長。
現在的他,不只是元帥、將軍、王爺,更是一國之君。就算是穩坐王宮,都不可一日無君,何況是遠征他國?
宗政澄淵在這裡每耽擱一個時辰,都彷彿是在自己頭上加懸了一把刀:誰知道外面會有什麼變故!
所以,他不能再等。
“我的那些倒是無所謂。”見他們沉默,殤夙鸞卻拂了拂袖子,徑自抄手靠在牆邊,一副不覺得很有關緊要的樣子:“雖然他的軍隊確是有些問題,不過我想,支援個三五天也是不成問題。”
“三五天啊……”笑不歸沉吟著,也慢慢走上前與宗政澄淵並肩,看著那滿地的白骨,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你在說你麼。”宗政澄淵冷冷道。
“有什麼區別?”笑不歸輕輕轉頭,目光掃過兩個男人:“你們俱是千金之子。我雖然不夠尊貴,卻也很寶貝這條命。如果可以,我寧願把這些骨頭移走再下去。”
“那恐怕不能如你所願了。”宗政澄淵眸中幽光一閃,快得無法令人捕捉其中的含義。然後飛快地抬腿,在白骨堆上輕輕挑了幾下,四個個完好的頭骨隨著他的動作陡然彈起。其中的兩個飛向殤夙鸞,一個落在他自己的手裡。
最後一個,不知道碰觸了什麼,只聽一聲細細的嗡鳴,整個屋子霎時變得好像搖搖欲墜起來。
接著隨著第一聲重物落地的悶響,屋子正中的白骨像流沙一般向下陷去,隨著時間的推移,範圍越來越大。
眼見白骨如陷入歸墟一般地掉落,笑不歸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幾步,驚恐地發現中間的黑洞好像就快要蔓延到她的腳底。
陡然,宗政澄淵的左手臂橫在她面前,反手施力,將她向後一推,正好推進殤夙鸞迎上來的手臂裡。自己則腳下一點,也隨之向後掠去。直與殤夙鸞一般靠站在牆邊方才停下,專注地看著那已經將所有白骨吞噬的漆黑深坑。
此時的屋中地面的陷落已經停止,四周已經恢復平靜。只偶爾能聽到洞邊灰塵掉落的簌簌聲響。
“把你的衣服穿好。”沉吟片刻,宗政澄淵開口道,語氣是難得的謹慎。
“我?”笑不歸狐疑地反問,胡亂地在身上看著,雖然身上穿的是殤夙鸞的寬大的袍子,不怎麼合體,但並沒有衣冠不整啊。
“自然是你,”回答的卻是殤夙鸞,他正從後緊緊地抱著她,此時一邊在她的耳邊吹氣,一邊幽幽地說:“你身上穿的是我的那件很結實的衣服,小宗的意思是,你穿得再緊些,一般的磕碰不會有事。”末了,又吐氣如蘭地道:“要不要,我幫你?”
笑不歸低頭,看著殤夙鸞一手一個骷髏頭地環在她的腰間,狠狠地蹙了眉,胃脘有些翻湧,臉色也白了幾分。
在她身後的殤夙鸞雖然看不到笑不歸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