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仙台臨水而立,兩岸十里洪梅是幽都最盛大壯觀的風景,紅熾白皓;忘川河上冰雪初蓋,時有落花至,遠隨流水香……
本是著陰暗的酆都城難得一見的盛景,但是此處卻是妖鬼難近之處;只因那誅仙台,連天上的仙尊都忌憚幾分。
而此時,誅仙台上,片片紅梅傲雪綻放;梅花瓣被陰風吹刮到臺上,落在那積成了一灘一灘的血水上,輕輕地飄蕩著。
仙光普照的誅仙台上,一條閃爍著金光的鐵鏈緊緊地拴著那罪大惡極之人,鐵鏈中帶著尖銳的倒刺,深深地扎進那人的身體裡,刺穿骨頭,挑斷筋骨,將那人牢牢地釘在黝黑的玄鐵石上,日夜接受著雷電的劈閃,烈火的炙烤。
因為剛經受過一輪閃電的刑罰,此時,那綁在這裡受刑之人已是苟延殘喘,渾身上下已經沒有半點好皮肉了。
遠遠觀望的小鬼小妖們都害怕的咬著手指,哆哆嗦嗦的看著那高高掛著的受刑之人,看她一頭驕陽似火的紅髮和孱弱的快要被折斷的身軀,皆是不敢相信,那人究竟是做了何事,居然會受到這樣的酷刑責罰。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那人似乎要斷氣之時,突然,那紅髮輕輕地擺動了一下,接著,那顆低垂的腦袋緩慢的抬起來;先是流著血淚的眼睛,接著是被烈火烘烤的快要發焦的面板,最後,是那張比紅梅花瓣還有嬌豔幾分的烈焰嘴唇;一張沒有半點血色和人色的臉頰上,卻堪堪那張嘴唇依然飽滿動人;不禁讓圍觀的小鬼小妖們臆想連連,曾經她的那張容顏,究竟該是多麼的出色,才能配得上那張充滿誘惑飽滿的唇瓣。
風螢螢只感覺自己似乎快要死了,渾身上下的每一處筋骨都疼的快要炸開,被刺傷的傷口翻卷著白色的皮肉,大喇喇的暴露在空氣中,鮮血,就是這樣從她身體裡流出來的。
想來,雪松被百花重傷失血致死時,應該也是這種感覺吧!
感覺生命一點一點的消逝,感悟人生就這樣歸為終點,再也沒有回頭路,再也不會重頭開始。
只是可惜,她好像連最後一句‘再見’都沒有辦法跟獒犬和白淺說,沒有辦法給那個在她瘋性大發,殺了百花時哭喊著她的名字叫她停手的他說。
“螢螢!風螢螢!你裝什麼死啊!快睜開眼睛!”
竊竊私語的鬼魅妖群中,一聲聲著急響亮的聲音劃破沉鬱不結的空氣,像炸雷一樣傳了過來。
微合的眼瞼,輕輕地顫抖了一下,已經疼到麻木的手指也跟著輕輕地顫了一下;終於,在她睜開一條細縫,看向那誅仙台下,奮力的想要往上蹦躂卻被阿松和綠殊緊緊抱住大腿的獒犬時,本是已經空洞的心,鮮活的震顫著。
“喂!你沒死吧!說話呀!”獒犬快要抓狂了,憋得發紅的眼眶裡溢滿了擔憂和緊張,雙手緊緊地摳著誅仙台下的巖壁上,似乎在得不到她的響應後,就要衝上去把她救下來一樣。
喉頭,已經乾澀的發緊;十天十夜的酷刑,早就讓她無法發出清晰的聲音,粗啞的嗓音,如鋸在木頭上一樣難聽嘶啞:“怎麼?等著我死了,改嫁嗎?”
獒犬聽到那宛若千古沉澱後才發出來的聲音,激動的連嘴唇都開始哆嗦;一直掩藏好的眼淚,也開始巴拉巴拉的往下掉:“風螢螢!這個時候了你還知道調侃本殿下,膽子肥了不少啊!可是、可是……這才是我的女人嘛!”
看著獒犬那又是哭又是笑的模樣,她等待死亡的心情居然有了很大的轉變;其實,她捨不得!捨不得在這裡的他們,捨不得在這裡的生活!
“疼不疼啊?”
憋了老半天,小畜生這才又冒出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聽起來帶著點孩子氣的問題,讓她哭笑不得。
“很疼!只是疼久了,就不疼了!”說完,她用那張足夠猙獰的臉對著他輕輕一笑。
果然,小畜生被她寬心的笑容嚇得一個激靈,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她的臉:“螢螢,你現在變得好醜!比剛來幽都的那會兒還要醜!”
“我知道!”說到這裡,她頓了一下:“嫌棄嗎?”
“怎麼可能!”小畜生擺出一副極為忠貞的表情:“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況咱倆還做了,一、二……三……”說著,他就伸出手指開始掰著指頭算起來。
看他這副憨態可掬的模樣,風螢螢竟也忘了自己此刻的險境,只是怔怔的低著頭看著他,看著他那股執著的模樣和坦率的性情。
本還想等著聽他能說出他們已經做了多少日的夫妻,可是,待她等了老半天,還是沒有聽見他搭腔的時候,風螢螢就覺得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