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別人。你只需要記得,你的命是我救的便成了,只需要簡簡單單無拘無束地為我活著便可以了。”
為你……活著嗎?但是,你到底是誰?那麼溫柔的、柔和的、令人蠱惑的聲音,如果惡魔一般在耳邊叫囂著,誘惑著。但這樣的聲音,卻不是自己想要的。
“玉……玉衡。”眼睛無力的睜開,只感覺到身邊那熟悉的氣息,淺青色的衣衫在眼前搖晃著,那黑中帶灰的頭髮垂在肩上,那張憔悴的臉,那瘦骨嶙峋的身子,讓人看著心疼。
“嗯,玄機我在。”是什麼東西用力的握住自己的雙手,那刻骨的疼痛好似要把她整個人都分開。“我會一直一直在你身邊,不會再離開了。”
這樣嗎,或許這樣也好,那她也可以放心了。無休無止的爭鬥,停止在這般清晰的美夢裡,眼淚隨著臉頰落了下來,落在了錦被上,點點滴滴。
在昏迷之間,她似乎聽到了玉衡的怒吼聲,那些少年時的自信,以及之後那般孑然於世的驕傲,都化作了點滴的微弱光芒,在那平靜的呼吸之間消失不見了。
“讓他走!”
鑄劍城西面的西芷軒。原本是司空玄機住的客房,此刻在西芷軒的竹屋內,坐著一個身著青色長袍的黑髮青年,他此刻正呆呆的坐著,手裡拿著剛從蘇安寧手上接過的青瓷茶杯,漫不經心的喝著,從他那慘白的唇中吐出這句話。
“啊?”還在一旁沏茶的少女突然停止了自己的動作,此刻她正愣愣地張大嘴巴看著面前這位面帶倦色的青年,感覺上卻又諸多的糾結。
“玄機還沒有醒來,不要再讓我聽到要拿她論事的話。”黑髮青年閉著雙眼,冷冷的說道。“他蘇慕白當真有本事,就該讓這幫江湖人士閉上他們的嘴巴,不該說的就不要說。無殤,告訴蘇慕白,凌空齋和御閒山莊雖是落寞了,但也不是好欺負的。要是真惹著了,那些人可還真不划算呢!”
被這種語氣下了膽戰心驚的蘇安寧忙忙瞪了瞪站在不遠處的葉無殤,而後乾巴巴的笑了笑說:“墨大哥,你……威脅鬼谷醫?”
“我可沒那麼閒的功夫。”墨玉衡優雅地喝了杯茶淡然的說著。“還有,蘇慕白把玄機救了,你覺得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我可不知道。玄機姐那天發高燒,我忙著照顧她也沒多想。小葉子,你怎麼看?”蘇安寧又拿起手裡的茶壺,忙忙泡了一杯新茶,遞給葉無殤。
“我只是覺得,鬼谷醫不像是這麼無聊的人。”葉無殤思前想後也覺得不可思議。“蘇慕白當真那麼好心,把小姐身上的毒都解了,還接了她早已斷了的經脈?”
“恩,我探過玄機的脈,受損的經脈全連起來的,只是脈時強時弱……”扯過一絲笑容,墨玉衡淡淡的說著。
“難道說,這蘇慕白當真認識玄機姐姐?傳言是真的。”蘇安寧原本茫然不解,此刻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傳言?”墨玉衡扯出一絲蔑然的笑容,“安寧,傳言是當不得真的。鬼谷醫面冷心熱,這倒是不假。”
彷彿預知了之後要發生的一切,蘇安寧嘴裡含著笑意。
“這……說來也奇怪,蘇慕白竟然在鑄劍城住下了,平常也沒有出過門,只是今天他突然來這裡,到底為了什麼事?”葉無殤有些頭疼地看著坐在主位上的墨玉衡,許久才從口中說出話來。
“想來為玄機把脈而已。”墨玉衡淡笑起來,整了整衣冠站了起來,在經過葉無殤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跟我去見見這位蘇公子。他料到我定然會去見他,所以前來探底,我怎可拂了他的呢!”
葉無殤這才回過神來,看著從他身邊走過的墨玉衡,臉突然變得青白:“天,你……看得見了?”
“看不見,只是行動自如了許多,那寒山寺的和尚誠不欺我。”墨玉衡頭也不回地走出門外,嘶啞的嗓音無任何的抑揚頓挫,“也許活得太平靜了,也是一種過錯呢。”
呆呆的看著墨玉衡開啟房門走出去,葉無殤這才意識到剛才他到底聽到了什麼。墨玉衡他的眼睛,縱使看不見了,卻依然有當年的斷絃之姿。
是玉,總該要浮現了呢!
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身體內慢慢流失,卻又緩緩的流入。
眼睛微微睜開,看見不遠處的燭火正跳動著,身旁放著剛沏好的香茶。而身邊還有一道淺黃色的身影正來回忙碌著。那道身影正挑動著燈芯,看不清她此刻的面容。
“是安寧嗎?”嘴唇微微張開,吐出幾許沙啞的聲音,喉嚨像是被火燒了一般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