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麼想的,外出三年學了點算命的東西,卻不回去幫哥哥。單單在這裡開了間館,你要知道,你曾經好歹也算是個鑄劍城的人……”
“情兒你也說是曾經了,至少現在,我活得好不自在。”他的臉上始終沒有一絲表情,並非是他不笑,而是笑不出來。“好了,你要我辦的事,我都辦完了。沒事的話,就請自便,我累了……”
他欠了欠身子,臉上著實有些疲憊。他的衣著很隨意,卻也穿著整齊。他的頭髮,是披散著的,一半微微地向後攏起,一半則遮住了他的一雙眼睛。纖細的手指微微捂上了他的眼睛,慢慢揉動著,“啊,好累。”
孟情一見他這般姿態,也不好意思再去打攪。臨走前,只淡淡地說了句,“你這樣子,著實該清理一下了。如果被外面的人看到,還以為這間館子裡出了什麼……”
“那些人又見不了我,我為何要那般裝束。”手指縫中傳來懶散的聲音,有些發悶。
聽了這話,孟情也不惱。認識這人也有五年了,從來都是這般子脾氣,說也說了,就是不改。都說這揚州的離人館是如何的傳奇,館主是如何道法高深,也不過是坊間的胡言亂語罷了。三年前沒了一個司空玄機,三年後出了一個離人館。
離人館,也不過是傳說罷了。傳說,哪能當得了真的。
只見說話的人側著身子,仰起了他的臉,細細一看,赫然是一張秦琴的臉。
揚州,煙花之地數不勝數。而城西的離人館,卻是揚州城裡的“傳奇”。
其實也算不上是什麼傳奇,不過是比別人多知曉些天機罷了。
四方的街,街邊的流水緩慢流動著,十里瘦西湖,也不過是堪誇其瘦。隔岸的楊柳,隨著漸漸遠去的夕陽慢慢形成了一排排的浮光。盛夏已去,獨留秋寒季。秦淮之邊,空留蕭瑟影。
靠著城西的大街上,前後走著兩個人,約莫二十多歲的樣子,是一男一女。
女的身著白衣,一頭青絲並未用幞頭盤成髮髻,只用一條白色的絲帶在腦後紮成一縷,其餘的部分披散在背後。女子身穿圓領及膝的窄袖袍衫,腰束銀色革帶,整個人顯得纖細飄逸。另一個男子則身著墨色衣衫,袖口寬大,配上他那一臉蒼白的臉和緩慢的步伐,顯得異常的憔悴。
司空玄機仰起頭,低聲對墨玉衡說:“你的傷,不礙事吧?”
玉衡略微點了點頭,笑著說:“早已無礙,我的身子骨,我自己知道。”
司空玄機僅僅握著他的手,感受著屬於墨玉衡的溫度,臉上只是淡然一笑,“如若不適,不如找間茶館休息下。走了那麼多天,好不容易到了揚州城,也不在乎那一點時間。”
司空玄機雖是這樣說著,可心裡卻不由緊張起來。玉衡的傷,並非一朝一夕就能康復,況且,他的那雙眼睛,早就看不見了。
“不需這樣的,玄機,你不是說,這揚州城裡,出了個會算死人命的離人館嗎?”墨玉衡失笑著道。“我自是知道你是什麼想法,我也明白,你這樣急功近利地去找離人館,不過是想看我今後的命數。可是玄機,你這樣找下去也並不是辦法,如此輕率的舉動,倘若被李涵察覺,那你我可真得不償失了……”
“怎麼,難道我還怕他不成。我司空玄機早就說過,李涵必定會死在我的手裡。我千算萬算卻算不出你的命數,否則,我何必來揚州城找這會算死人命的離人館?”司空玄機冷哼一聲,心中早已不悅,聽街上的人說,離人館就在揚州城西。可他們找了大半個時辰,卻連位置也找不到。這離人館,難道還能飛天遁地不成?
司空玄機曾經為秦琴算過命,她能為天下所有人算命,卻永遠算不出墨玉衡的命。她不甘心,不服命。
東南,震位,陽木,傷門。臨二八宮為迫,是木克土,大凶,墓迫。這副卦司空玄機算了很多次,是為秦琴算的。她並沒有說出口,並不是不敢說,而是不想說。
她曾經眼睜睜的看著秦琴這個女子是如何倦怠得大笑,又是如何嘶聲裂肺地指責李涵,這樣的女子,這樣的痴情,著實令她訝異了許久。
她惴惴不安很久,不知道該不該把這副卦告訴秦琴。只是現在,一切的一切,都已完了。
秦琴死了。都是傷門不可說,可又能如何?天災人枉死,經年有病人。人死了,一切,都惘然。
從她的立場看來,秦琴的死,無論是她還是李涵,乃至現今的江湖,都可有漁人之利,是天大的好事。但是,眼見她以身祭魚腸,她的良心怎麼會安?更何況,這個女子,與紛亂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