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身一人在隨國,便真成了無人庇佑的棋子,任人擺佈了。隨國太遠了……太遠了……
他重重嘆了一聲,太陽穴處傳來一陣一陣的疼痛,自己像深埋在海水之中無法呼吸的溺水者,這滿屋子的灰塵像是要將人悶死一般。
一旁的燭火猛地跳了跳,他一抬頭,便聽得另一端的黑暗盡頭傳來一陣猛咳聲。
作者有話要說:
聽說我弟弟四十六章也在存稿箱裡,不曉得是不是真的,他昨天跟我說明天他就出來了,我不等他了,就先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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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病世子未雨綢繆 。。。
人在黑暗之中通常會變得警覺,遠處的那一陣咳嗽將他從方才的神遊中徹底拖了回來。那一陣咳嗽結束後,卷宗室門口忽然亮起昏昧的燈光,梅聿之一動不動地注視著門口,正要開口問,卻看得管儀打著燈籠走了進來。
他走得很慢,良久才走到梅聿之面前,淡淡問道:“去喝酒嗎?”
藉著昏昧的燈光,梅聿之不大看得清楚管儀的神色,只有這一聲輕描淡寫的詢問,平靜得出奇。他既不解釋為何會到這裡來,也不問自己在做什麼,卻只問喝不喝酒,未免太奇http://www。345wx。com怪了些。
夜晚的大風颳著外頭的樹葉子嘩嘩作響,管儀又咳了咳,索性在他面前坐了下來,良久才慢慢道:“這些日子都睡不好,總覺得自己時日無多,昨晚夢到自己忽然沒了重量,幾近以為自己已經走了。”他似乎笑了笑:“按理說這麼多年,對一切應當看得更開才是。可如今卻生出眷戀與不捨,實在是不應該。”
梅聿之默不作聲地低頭收拾鋪在地上的案卷,忽地抬頭問道:“所以,世子想帶阿植回隨國麼?”
管儀幾不可聞地嘆了一聲:“怎麼會呢……如今隨國的狀況擺在那裡,她若是回去,立刻就會變為母妃和曹允的傀儡。母妃忌憚的不過是澤越身後的勢力罷了……”他停了停,接著道:“澤越的身世你大約還不知道罷……當年母妃還懷著我和阿植的時候,去了南州行宮,然卻不幸早產。說是有人偷偷餵了母妃催產藥,讓胎兒未足月便誕下來,便活不長久。速報剛到父王那裡時,南州行宮便遭了竊,被偷走的不是什麼貴重錢物,而是阿植……那人甚至留了書信,據聞言辭刻薄又尖酸。母妃初時還打算同父王坦白事情原委,然時任南州州牧的曹允卻出了計策,從當時南州駐軍林將軍手裡抱了一個女嬰過來替了阿植。”
梅聿之的神色微變了變,卻聽得管儀繼續說道:“那名女嬰是林將軍府中的一個丫鬟所生,本是打算溺死的。母妃聽聞之後,一時糊塗便答應了這計策。如今林將軍手握隨國重兵,後來又與曹允針鋒相對,如今已是兩派之首。我想澤越……應當已經知道了這件事。”
因此,管儀過世之後,若是澤越上位,那麼直接受益者將會是林將軍;而若是阿植有機會回到隨國,並得到正名,那麼受益者,卻是曹允那一方了。難怪彼時曹允會對阿植那樣好……人若是為利,還真是可以不擇手段。梅聿之想了想,問道:“世子又為何要同我說這些呢?”
管儀鄭重回道:“阿植雖出自王室,卻並非其中之人,過了這麼多年,她應當自在地活著,而不是被關進宮裡,做一隻傀儡。”
梅聿之剛要開口,管儀卻接著說道:“母妃怕我突然離世,澤越上位便亂了宗室血統。可她卻不知道,父王早就做好了打算讓旁系的王族繼位,如今遲遲不予公佈,不過是護著未來的繼位者罷了。”
梅聿之沉吟道:“若是澤越已經知曉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那對於世子殿下來說,勢必是一個威脅。”
管儀微垂了垂眼睫,緩緩道:“我並不重要。這個威脅,對於阿植來說才是最大的。按著澤越的性子,若是有人阻礙她要走的路,她便會毀了他。她不會讓母妃如願的……因而她也絕不會讓阿植回到隨國。”
“這不是剛好遂了世子的願麼?”梅聿之收拾好手邊的案卷,抬首看了他一眼。
管儀的臉色在這昏昧燈光映照之下難得有一絲暖色,但仍然脆弱得像是隨時會死掉。他皺了皺眉:“以前我自以為了解所有身邊的人,但如今,我卻越來越看不明白了。”言辭裡透著嘆息的味道。
停了會兒,他又道:“恐怕澤越想的不讓阿植回去,和我所想的,並非同一回事。”
梅聿之一驚,所謂回不去,管儀的意思定是讓阿植留在京城或津州生活,而若不是同一回事……澤越想要毀了阿植麼?
管儀似乎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