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暫且不要喝了,過會兒我重新開個方子,藥包的話我讓藥童親自送過來。曹小姐現下雖然醒了,卻還是不大好,真得好好調一陣子。”
梅聿之應了一聲,便看得林大夫起身出去了。他在床沿坐下來,開始脫鞋子解外袍。阿植一臉莫名地看著他,只見他轉過頭,突兀問道:“怎麼了?”
阿植擰著眉毛說:“這是我的床……罷……”所以你下去好麼?
沒料他回道:“夫人若是不記得我了,那就再重新認識一遍罷。”說罷已是坐到了床上,忽地伸手握住阿植的手:“在下……是你的夫君。”
阿植倏地變了臉色,打著哈哈滾進床裡側。這這這算什麼?畫虎不成反類犬?戲本子裡都是胡扯罷?她揪住被子一角,默默想著對策。本打算說假裝腦子壞了不記得,興許就不會在他府裡耗著了。同她牽扯在一起,總不是什麼好事,指不定哪一天就會出事。若是什麼都不記得了,隻身回隨國,該結束的都會結束。折騰下去又有什麼好處呢?還不如早些了結掉,不讓本是無關緊要的人牽扯進來。
她方嘆了一聲,便被梅聿之撈了過去。
“既然夫人似是不大想睡的樣子,那便陪著我睡罷,實在困得很呢。”輕聲細語在耳邊蹭著,阿植嚥了咽口水,卻已經被翻了過去,一睜眼便是某人的臉。
“我不認識你。”阿植皺皺眉,眼眶連著太陽穴到後腦勺一陣陣的疼,“所以你下去好麼?”
梅聿之抬手揉了揉她緊蹙的眉間,仍是將她攬在懷裡,低聲道:“夫人不必太過神傷,不記得以往的事也不盡然是壞事。”他的手劃至她的嘴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沒關係,我們來日方長。夫人莫要再說話了,睡罷。”
阿植恨得牙癢癢,她怎麼忘了,梅聿之就是這麼個沒操守的人!她驀地掙開被子要坐起來,卻被梅聿之又按了回去,額頭上轉瞬被人親了親,隨即耳邊便傳來若無其事的懶懶聲音:“夫人莫要亂動,睡醒了便有烤紅薯吃了。”哄騙意味太過強烈以至於阿植想要說的一句話都噎在喉嚨裡出不來了。
他真將自己當傻子了?!阿植忍下這口氣,盤算著下一步該怎麼辦。然她實在是頭疼得厲害,額頭手心都開始冒冷汗,她緊閉著眼睛,咬著牙,手裡緊緊攥著衣料。似是察覺到她難受,他在心裡幽幽嘆了一聲,趕快好起來罷。
好不容易等她又睡著了,梅聿之小心翼翼地下了床,替她把被角掖好,穿好外袍輕聲輕腳地走了出去。外頭天光正好,日光明亮如清泉,卻有些微冷。他走到伙房,看到金枝收拾好了行李坐在爐子旁邊打盹。
“姚小姐。”
金枝猛地睜開眼睛,下意識地拎起包袱,說:“小板子又睡著了?再去瞄她一眼我就回去了。”
他淡淡問:“何不再住一陣子?”
金枝搖搖頭,乾笑了兩聲:“不了,我家裡也有事要忙,不能擱這裡耗著。”可她心裡想的卻是,板子對她這樣信任,才會毫無戒心地吃藥。她這是被人利用了都不曉得,繼續待下去興許對板子也不好。
她既這樣說,梅聿之也不再挽留,只道下午時讓人送她回去,便說有事徑自走了。
他將一些林林總總的事情處理完,便告了病假,將管儀留給他的案卷帶了回來。同僚說這兩天朝中氣氛詭異,小道訊息說皇上身體每況愈下,怕是要有點大變動。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子有自己的黨羽,恐怕一旦上位,朝中整個格局都會有所不同。不知道容家能撐到什麼時候呢……
奇http://www。345wx。com怪的是驛館裡那一位封國夫人,遲遲不走。是等著看容家一步步走向衰亡,還是在等待其他的什麼呢?
他回到府裡時金枝已經走了,阿植將自己悶在屋子裡發呆。許是睡得太久,她覺得自己有些遲鈍,連推門聲都沒有察覺到。燭火晃了晃,阿植偏過頭去,看到梅聿之走了進來,便耷拉了腦袋,鑽進被窩裡。
他走過來輕拍了拍被面:“可好些了?”
阿植不理他,閉了眼睛睡覺。她越睡越頭疼,覺得自己都快要壞掉了。皺著眉翻了個身,悶悶想著要怎麼開口。
紙窗上月光漸滿,不知不覺又入了夜。梅聿之卻忽然同她道:“夫人每日都悶在屋子裡,想出去透透氣麼?”
老實說她的確在這宅子裡窩了很久,想出去轉轉也是真的。先前梅聿之一直擔心她出去了不大安全,如今卻主動喊她出去透透風,委實也太不對勁了。她咬咬牙,這冠冕堂皇的“夫人”二字聽著真讓人恨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