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2 / 4)

到記事的年紀。隱約記得府裡一團糟,像是要鬧翻了天。

那時吳伯還在府裡管事,父親過世的時候他穿著黑色長袍,腰間繫著寬幅白布腰帶。那一絲不苟的樣子,阿植至今還記得很清楚。她在靈棚外跌倒了,滿手都是血,坐在地上哭,忙得焦頭爛額的吳伯走過來將她抱回房裡哄她睡覺。阿植還記得他身上滿是香火和紙錢的味道,乾枯又嗆人。

沒由來地令人覺得難過。

她又想了想,順道又想起花架子上枯掉的九重葛。從那年夏天開始,家裡許多花花草草便都死了。後來吳伯跟著父親去了,家裡的人也都走得差不多。日子便一日勝過一日地乾枯了下去。

如同花架上的九重葛,乾癟的藤蔓貼在木頭上,慢慢地爛掉。

後來一場一場的秋雨落下來,將花架子沖刷得乾乾淨淨。雁來站在木架子下對她說:“來年還可以再種新的。”

那時先生也才十二歲。

先生還曾說:“該是曹家的東西,我們要一樣一樣地拿回來。”

阿植聽不大明白,先生後來再也沒有提過。

外頭有些冷風透過車窗簾子鑽進來,阿植覺得冷,便將肥貓抱緊了些。忽地想到什麼,她從袖子裡掏出一塊手帕來,仔細瞧了瞧,血跡都已洗掉了。

肥貓忽地叫了一聲,曹允睜了睜眼。

馬車停了下來,原是已經到了。阿植跳下車,見到梅聿之在一旁看著她。她忙收起手裡的手帕,重新抱起那隻肥貓來。

好重!竟比裴小錢還要重!玲瓏倏地一下跳到地上去了。好身手!花孔雀竟有這樣一隻神貓。阿植思量著,花孔雀有玲瓏了,先生有裴小錢了,唯獨自己什麼都沒有,改日定要捉一隻小物來養一養。

曹允拿摺扇敲了敲她的頭:“小侄女——想什麼心思呢?”

這隻孔雀也忒囂張了些罷,這個頭豈是說敲就能敲的?!除了先生還沒人敢敲過她呢!壞孔雀。阿植忿忿回頭看了他一眼。

進了梅家宅子,曹允眯眼笑著,湊到她耳旁道:“小侄女,可別亂走,會被壞人抓走的喲。”

阿植沒好氣地回瞪了他一眼。

由是不同路,梅聿之領著曹允往東邊走了。一個小廝則帶著阿植慢騰騰往另一個方向去,也不吭聲,到了地兒,小廝自個兒默默走了,留下阿植一人。阿植四周都瞧了瞧,這地方似是有些熟悉,以前的確是來過的。

這大約是梅方平的閨房,佈置得很是簡單,一點也不花哨。阿植忽地有些緊張起來,嚥了咽口水,想著到時候該說些什麼。

菱格子窗下襬著一張紅褐色小桌,上頭放了一杯熱茶,悠閒地冒著熱氣。旁邊擺了一碟子牡丹糕,一個個長得很是好看。午時的日光透過紗籠窗紙漏下來,隨風輕輕擺動著。阿植看了會兒,覺得無趣,便盯著自己的腳尖看。

正出神,便聽得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阿植循聲望去,看到梅方平從門口走了進來。不急不忙的,很是大家閨秀。

她站在一旁,忽有些不知所措。

梅方平淺笑了笑,走過來,忽地拉了她的手,笑意盈盈地喚道:“曹阿植。”

阿植許久沒聽得有人這樣喊她的名字了,覺得有些彆扭。梅方平那雙手很是好看,白皙又纖長,指甲修得一絲不苟,觸感有些微涼。她縮了縮手,不知如何回應,梅方平便道:“坐罷。”

阿植這才坐下來,姿勢很是拘謹。平日裡果然是散漫慣了,大家閨秀也不是人人都能當,真是枉費了先生一番心血。阿植心下嘆了嘆,卻聽得梅方平道:“原先我還不知道,後來聿之同我說,那日被撞倒的是你。我想著我們許多年沒見了,便邀你過來小敘。”

阿植不言聲。先生總說言多必失,若是不知道說些什麼,便什麼都不要說。

梅方平笑了笑:“不必拘謹,也就是隨意聊聊。”

可聊什麼呢?阿植覺得下巴有些癢,便伸手抓了抓,外頭的日光忽地暗了下去,看樣子又要變天。

梅方平微微探過身,看了看她額頭上的傷口:“結痂了呢。”

“恩,快好了。”阿植總算能回一句話。

梅方平將茶杯和點心碟子推過去,說道:“餓了麼?這牡丹糕是剛剛做好的,還是熱的。隨意吃一些。”

阿植猶豫了會兒,沒動碟子裡的東西,便道:“剛在粥鋪裡吃了紅薯粥,現下還不餓。”

梅方平有些自嘲般地笑了笑:“我還記得你那時總跟在我後頭‘姐姐、姐姐’地喊呢,現下都出落成大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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