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仔細的聽辨,那聲音始終在屋外飄蕩,似乎沒有一個確定的位置。
兩人穿起衣服,輕輕地溜出房間,來到旅店外的空地上。
這家旅店直衝著一條蜿蜒的土路,自東南而來的路基斜斜地從旅店的西北側經過,離開旅店不遠處是一片密實的防風林。
幽暗的月光下,那聲音飄忽在周圍的空氣中,我隱隱查覺到,周圍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溼氣,像是陣雨過後的那種感覺。
林嶽左右看了看,俯身用雙手在地面上拍動了兩下,一片細小的蒲公英頓時出現在面前。他微微跺了下腳,蒲公英的飛種立刻四散飛開,在空中停留片刻後,整齊地分兩路圍向旅館周圍。
“我聽不出這聲音哪兒來的。”我低聲向林嶽道,“附近可能有什麼東西。”
“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白天的時候這裡還明明白白的。”林嶽有些發寒地說道,“到了夜裡就怪怪的,附近的植物都拼了命的呼吸。”
“你怎麼知道它們在拼命呼吸?!”我腦後的汗毛不禁豎起。
“簡單啊,聞到這股溼氣沒?植物拼命呼吸的時候就是遮陽了。幹嘛?你丫那麼緊張……”林嶽說著突然住嘴,臉色也開始變化起來。
植物在白天依靠光合作用來製造養分排出氧氣,而到了夜晚則進行呼吸作用排出部分水分和二氧化碳,在生物學上這是個很簡單的常識。
如果你發現這些植物晚間拼命進行呼吸作用,那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它們的根莖泡水了,即便看上去生機盎然,但如果不迅速排出水分只怕根莖很快就會腐爛壞死。
另一種便是讓我和林嶽頭皮發麻的可能——這附近有個凶煞風水格局。
風水格局不論兇吉,在外觀上並不是一眼就能看穿的,即便平日裡看上去平淡無奇,但到了夜裡或某個特殊的時間,周遭的環境便會發生一定的改變,造成一個非常兇險的局勢。
對這家小旅店而言,東南直來的土路犯了一個衝射的忌諱,一路行來的地氣直衝而過,給這裡開了個類似“風口”的兇格,但好在是斜對道路,加上附近的樹木對沖,氣勢上不會引起太大的風險,最多也只是影響點人氣什麼的。
我和林嶽白天因勞累,並沒有過多的注意這裡的環境,加上到達這裡時正是白天,也完全不會去想夜裡的變化。
可就是這個疏忽,讓我們無意間撞上了一個凶煞風水格局——穿水煞局。
天下流水氣脈自西向東而行,一路間無論是地上還是地下水脈的行進是不會改變的。
但這條土路恰好阻斷了流水氣脈的行進,放在白天,陽光和植物的會消耗去大量的水分,這裡的水氣相對比較平衡。
但現在是夜晚,植物的呼吸作用恰好會排出水分,地下被土路阻斷的水流氣脈從植物這裡找到了出口,壓制已久的水氣便洶湧地排放了出來。
地面的水氣融合地下的水氣,形成了類似人類血脈互通的效應,整個地域下的水流氣脈更加迫不及待地要湧出地面。
這在風水堪輿學中被稱為“穿水煞氣”,綿綿不絕的水氣會漸漸地侵襲附近動物和人的呼吸系統,使它們因缺氧而窒息死去。
而旅店的位置處在驚門,易產生異變;五行屬金,金生水的特性更加助紂為虐。
但這還不是最讓我頭痛的……
“今兒正好又是‘白露助水’的節氣!”林嶽恨聲道,“真他媽會挑時候,怎麼揀了這麼個地方?!”
“我知道那聲音是什麼東西發出來的了。”我幽幽道。
“不用你說,這會兒我也知道了。”林嶽指著一處道。
在他手指的方向,飄出的蒲公英飛種圍繞著一片漸漸聚集的水氣,水氣中隱約出現一個嬌小的綠色身影,幽怨的聲音便來自那裡。
“綠衣水魕!”林嶽垮著臉道,“走不了桃花運,盡走桃花劫了。”
五、斧聲燭影
“水魕者,成於水煞兇局,其形嫋嫋,其音悽悽,色如翠玉而暗華周生,氣如霧瘴而掩人口鼻,所遇者皆亡,狀若溺斃。如穀雨白露之時得見,當退避三舍,避其盛勢,吾道後世切記莫諱。”
穿水煞局裡最讓我頭痛的便是這個綠衣水魕,它是一些犯了水煞的風水兇局中滋生的虛靈。它沒有特定的實體,只是一股朦朧的水氣,但周身的綠色光華會給人造成一種奇異的錯覺,隱約看去像似一個身著薄紗綠衣的妙齡女子。
不過,那些想上前親近的人便會被厚重的水氣侵入呼吸系統,弄得窒息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