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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小辰,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媽媽。
那是她這一生中第一次聽見這個男人叫她小辰。他從未叫過她的名字。他常常叫她林辰。或者,乾脆就什麼都不叫。
他喝醉了,莫名的生氣發脾氣,眼睛眯起來瞄向她的時候,林辰就知道他是在叫她。
那是深入骨髓的陰影。
林辰在深夜裡丟開手機,環抱住自己。淚水在眼眶裡盤旋,遲遲不肯落下。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難過什麼,可是就是難過。就是忍不住想哭。卻又倔強的不肯流下淚來。
“小辰,以後一個人……好好生活。”林志國蒼老絕望的聲音響徹在耳際,林辰幾乎能夠清澈的聽見他的嘆息,還有話筒邊凜冽的風聲。她知道他在外面,知道他的聲音都晃晃悠悠的顫抖著不清楚,不知道是不是又喝醉了?另一隻手還拎著酒瓶。
可是,永遠那麼強勢彪悍的男人怎麼會瞬間就蒼老了呢?
那個應該被稱作“爸爸”的男人,已經很多年,她都沒有再叫過他。沒有同任何身邊的人講起,彷彿他已經死去,或者從來都不存在一樣。她告訴自己的是,那個男人。宛如全不相關的陌生人。
她心底湧過強烈的不安,卻是費勁了腦細胞也無法想起他的臉龐是不是有很多褶皺?是不是已經老了?
她已經太久沒有好好的看過他的臉。
她面對他永遠是低垂著頭,默不作聲。
然而想要入睡卻並不艱難,甚至在那一晚她做了一個
異常酣甜的夢,有她想要的溫馨和諧的家庭,父慈母愛,他們其樂融融的坐在一起吃早餐。煎蛋的味道剛剛好,麵包片上是老媽才刷好的水果醬,熱的甜橙就在手邊放著。她覺著飽了,才站起身,然後背起雙肩揹包去上學。
可是在下一個瞬間,靈魂卻又完整的抽離出來,林辰冷靜的站在一旁看著那個小女孩歡快的跑出去。她在夢中笑不出聲,也哭不出來。最後,只能一步一步的跟隨著那個小女孩。
她知道那是年幼的她自己。她知道,有關未來的預見。
最後順理成章的清醒是被設定好的鬧鈴。
枕頭已經濡溼一片,她怔怔的撫摸,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原來她哭過了,她真的是哭過了。她已經太多年沒有因為家裡的事哭過,卻沒想到,還是會流淚。即使在夢中,亦算得上一次宣洩吧!
可是,在公司看見他的第一樣,她就忘卻了原本所有的事情。公私分明是她告誡自己的藉口,卻是忘卻了,他那樣冷淡無情的人,又怎麼會突然大發善心的對她好?那些話,十五歲之前見過她之類的,或許不過是為了後面更好的羞辱吧!
鐘意說,“你媽已經死了你知道嗎?”
看看,他在嘲諷她,他引誘了她以後,又在嘲諷她忘卻了自己的根本,忘記了自己是誰。
我不需要你來提醒!
鐘意饒有興致的盯著螢幕上的小女人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的,知道她大約是哭了,卻是無動於衷的看著。唇邊隱隱泛起莫名的笑意,連自己都未曾察覺。
自然,他不會清楚林辰猛然醒悟之後的決定。她不需要他來提醒。包括,蠢蠢欲動的愛情。
桌子上的電話響起的時候,林辰猛地被嚇了一跳,他的辦公電話向來只有三十七樓的那幾個秘書知道,再不然就是徐清然,或者是鐘意了。
“餵你好!我是林辰!”林辰咬咬嘴唇,得來的是一片靜默,心內已然知道答案。
“我是宛瑩,我們見過的在那次舞會上,還記得我嗎?”林辰聽見她咯咯的笑聲,抿抿唇應下。“恩,我記得你。你和我們鍾總經理是老同學。”
她的回答是□且不卑不亢的。宛瑩半身倚靠著桌子,眯起眼得意的衝鐘意打了個響指,一邊又是撩了撩過分緊身的裙子,不舒服的呢喃出聲,美臀露出半邊來,鐘意的目光掠過,神色未動一分。
r》 宛瑩不悅的睨一眼仍無動於衷的鐘意,兀自洩口氣,跌坐回旁邊的沙發上,轉移了物件揪住林辰開始打聽。“是啊是啊,不過,我聽說你是空降過來做秘書的,是不是?”
這個……
林辰的思維一時沒跟上宛瑩的邏輯。首先肯定他們的確是老同學,接著就……就反過來問她是不是空降過來的?這樣是不是……太突兀了?沒有任何銜接啊!
“貌似是吧!”林辰的喉嚨一時哽住,不自覺的輕咳兩聲才反應過來。看那一天的情形,那個叫做宛瑩的女人應該是他很重要的人,不然的話,她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