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倆個人早就已經在心中深深的約定好了,那所經歷過的一切,只是一場夢境,醒來之後,就當成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西西有些驚訝的張大了嘴巴,似乎是已經知道了些什麼,她有點尷尬的一笑,隨後輕柔的道,“夢,不管是醒了,還是繼續沉迷,這都是人生的一個過程。”
“嗯……”
“是雷克斯來了嗎?”一直沉睡的卡爾,弱氣的說著話,言歡從西西的膝蓋移開,坐在床邊看著床chuang上躺著的那個男人的臉。
再也看不到他那風姿卓越的神情,因為做了腦部手術的緣故,黑色的捲髮都被剃掉,帶上可笑的帽子。
卡爾向來都是特立獨行的人,例如從來都不喜歡帶帽子,無論天氣有多麼的冷,他寧願用圍巾把自己包裹的甚至連眼睛都看不到,也不要帶,而現在……
他有沒有想到自己是多麼的可笑?
因為病痛的折磨,他的身形,瘦弱如竹竿,臉頰統統的凹陷下去,已經不見血色,曾經讓人駭人聽聞的雙眸,此時暗沉無比,死氣沉沉。
“是。我來了。”
“果然是你……唉,現在眼睛有點看不到了呢,所以看你的時候都是黑色的影子。”卡爾喃喃的說,但是剛剛還死氣沉沉的眼睛,忽然有一道精光浮現。
其實小的時候,想過很多次,卡爾到底會是怎麼死,當聽到他能死掉的訊息,他應該會是欣喜若狂的吧?
可是當事實真實的發生的時候,言歡才知道,原來他根本就笑不出來,甚至心裡連一點點喜悅的心情都沒有,
他漠然的看著躺在床chuang上的那個病怏怏……
仁慈的父3
快要徹底的生命消失的男人,心裡有一種味道,在他的心中蔓延,卻是說不清楚的。
“有那些力氣的話,最好不要說話,你只要看著就行。”
他氣若如斯,言歡真怕,他再說幾句話,以後就再也聽不到他狂妄的聲音了。
原來他早就已經患有腦癌,從那時候在A市看到的時候起,可是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竟然頂著病痛的身體,去A市找他單拼,原本以為他真的是不要命了,後來才慢慢的知道,他並不是不要命了,而是知道自己活不長了,想要用自己特殊的方式,來向他表明自己對他的慈愛。
他向來都是仁慈的父,只是總是做著讓常人根本就無法理解的事情。
“呵呵……”卡爾笑出聲來,勉強的點了點頭,“好好好,我不說話……不說話了……”
西西笑了笑,那雙美麗的眼睛裡,卻湮滅著絕望的悲鳴……
午後,白色的窗簾被微風浮動,房間裡的三個人,沒有一個人再說話,房間靜默的,就像是遙遠的,觸控不可的天堂之上……
他們並不相信神,也知道就算是有神,也不會保佑像他們這種,犯了早就不可饒恕的罪過的罪人……
就算每個人都有罪,犯著大大小小不同的罪過。
就算是這樣,他們依舊每個人的身上都揹負著十字架,大概是想象自己是耶穌,用自己的痛苦,來解放對方的痛苦。
清晨,西西在自己的房間裡,跪在窗前,手中拿著十字架,真誠的禱告,言歡閉上雙眼,雙手合十的沉默、。
西西忽然睜開眼睛,眼神裡沒有半分的色彩,空洞的如同荒無人煙的沙漠。
“我一直都在痛苦的掙扎,瘋狂的恨他……”西西轉過身子,唇邊漾出一抹絕美的微笑。
言歡靜靜的看著她,聽著她講自己的故事。
“可當我被父親大人從羅馬救出來的時候……一個人被囚禁於英國的時候……當我生下你的時候……我以為我還是很恨他的,那個男人……霸道,狂妄,心狠手辣,做了無數傷天害理的事情的男人,我一直都以為我會那麼的恨他的,直到他徹底的死去為止。”
言歡的心,被抓的生疼,西西雖然嘴上說恨死了那個男人,可是為什麼現在那個他即將死去的時候,她的眼裡,出現了那麼絕望的眼神?
“當你還是嬰兒在我的身邊靜靜的咬著手指睡覺的時候,我竟然會笑,偶爾的時候也會想象,如果卡爾在的話,我們應該是很幸福的一家三口,當時我被我的想法嚇了一跳,那個毀掉了我的全部的男人,我竟然會如此的渴望他,直到過了很多年之後,我才發現……原來我早就已經愛上了他,那個……罪惡滔天的罪人。”西西的聲音有些些許的哽咽,她笑著看著她的兒子,笑容裡充滿了無奈與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