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扮就是旗袍,梳髻,高貴而威嚴,彷佛她才是主宰一切的人,她根本不把“天”看在眼裡,她的風韻,她的美麗,她的迷人,一點都不像已經有五十多歲的女人。
冷天憐望著母親,緩緩一笑,不相信“命”的母親,卻在她出生而父親過世的同時給她取了“天憐”的名字——乞天可憐。
也許每一個孩子,都是母親的弱點吧,連滿口不信天命的母親,在遭受打擊,最脆弱的時候,都曾經用一顆軟弱的心向命運低頭,只是事過境遷,她很快就堅強起來的母親似乎已經忘了她名字的由來。……冷天憐堅決不肯嫁的口氣,一想到母親這麼做也是為了她,難免心軟。
“……如果這是你的希望……我嫁給他就是了。”她重新拿起一件已經剪裁好的男人的黑色衣服,在衣領的末端,繼續繡起即將完成的蝴蝶,她只用了紫色和銀白色線,用種子繡、輪廓繡和花緞繡三種繡法,繡出一隻高貴、冷漠,栩栩如生的蝴蝶。
冷祈玉這才笑了,語氣隨即有了親切和溫柔,“一個禮拜後你們先見個面,我本來是想陪你過去,不過美國那裡突然有事情,我可能得回美國一趟,讓洗鋒陪你去可以嗎?”
“好。”
“嗯,那麼我回飯店了。”她拿起皮包,從沙發裡站起來,她身邊的一位中年男人跟著她。
冷天憐送他們出門。
“媽,慢走。韓叔,我母親就麻煩您了。”
“小姐,恭喜你。”韓家的男人,從不插嘴冷家女人的談話,但並不代表他們沒有說話的權利,撇開主僕關係不談,韓鐵福對冷天憐的關懷絕對不下一個做父親的。
“……謝謝。”
走到門口,韓鐵福停住腳步,嚴肅地對兒子丟下話,“洗鋒,你要謹記自己的使命。”
直到冷祈玉和韓鐵福離開,那個一直站在窗邊凝視窗外的男人才回過頭來,烈陽刺眼的光芒讓他好一會兒才適應屋內的光線,瞅著冷天憐又回到工作臺上繼續刺繡的身影。
“你希望我做什麼?”像空氣一樣自然的一句低沉的詢問,嗓音裡,沒有爇切,沒有謙卑的感覺。
“只好請你陪我走一趟了。”
“……你真的要嫁給他?”
“反正他只喜歡美女,這件婚事不會成。”她的微笑放在銀白和紫色繡成的蝴蝶上,滿意地看著即將完成的衣服。
“你是美女。”深沉又認真的眼神瞅著她,渾厚的低沉嗓音彷彿正細細地描繪著那一張沉魚落雁的小臉兒,那一雙有如星辰下落的眼眸,那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膚,那豐潤微翹、引人遐思的唇形,只是她的唇色略顯蒼白,那是她最近有輕微貧血的緣故,只是……
“也只有你會這麼說了。”冷天憐笑著望他一眼,瞥見他憐惜的眼神落在她的臉頰上,她絲毫不在意地低頭工作。
“如果他要娶你呢?你要怎麼辦?”
“那他有權利知道他娶的是什麼樣的女人。”
“如果他不在乎呢?”低沉嚴肅的嗓音偏冷。
“沒有人不在乎。”
我就不在乎。……偏偏他,唯獨他,沒有資格對她說這句話。
“……你要好好想想,如果一切都偏離你所要的,你該有一個對策。”太清楚她,她現在認定梅偃少會毀婚,一定不願花心思在工作以外的地方了,他得逼她。
“不會的。”她牽著嘴角,專心地繡著那隻蝶兒,也只有拿著針線,她冷淡迷月的眼兒才會出現銀月的光輝。
她又沉浸在玩弄繡線的樂趣上了,這會兒再跟她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了。韓洗鋒扯起眉頭,轉身走出她的房子。
開啟門,周圍的一切都是屬於他的,而這一切,都只是為了她而存在……父親之所以—再提醒他,他的使命,就是因為他壓根不把韓家和冷家的“宿命”看在眼內,他會心甘情願的待在冷天憐的身邊,他所為的……永遠也不能讓她知道。
歷代的冷家女人,包括冷祈玉,她們都不相信宿命,不過歷代的韓家長男,包括他的父親,每一個都相信白已有使命。只有冷天憐,她對冷家的女人必會令丈夫短命,深信不疑,只有他,對身為冷天憐的護衛這份“使命”,嗤之以鼻。
每一代的冷家女人都只生下一個女兒,都在這前後不久就守寡,都為了不信邪而讓她們所生的女兒姓冷,包括冷祈玉在內每一代的冷家女人都勇於追求自己的愛情,都不後悔自己所選擇的人生,她們都不認為自己在和既定的命運對抗,因為她們壓根不信宿命這一套……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