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軒聽到那句“孩子的父親不是我”的時候,狠狠一震,她緊咬下唇,聲音急促:“安小姐甚至沒看到過寶寶,感情不會太深,她會很快走出來的,耀,你再給她一個孩子,你和她的孩子,安小姐一定會,一定會……”
她忽然說不下去了,虞景耀的笑容更加恍惚:“她不會原諒我的。”
雖然他曾經對她做過那麼過分的事情,雖然他知道她一直恨他,雖然她嘴上一直說不會原諒他,可是他的心裡還是抱著一絲希望,畢竟時間是最好的良藥,不管怎麼樣,她始終在他身邊,他還有很多很多的機會,那麼,總有一天,她會愛上他也說不定。
可是,寶寶的死將他這一點微薄的希望都狠狠撕碎,他從來沒看到過那麼脆弱哀傷的她,即使是當初,她縱然恨,縱然絕望,也始終淡漠以對,他知道她一直是堅韌的,這份堅韌源自於通透,所以她不對人對事抱太大的希望,可是,寶寶不一樣,寶寶是她的全部希望所在,是她拼勁全力想要守護的,也是給予她無窮力量的源頭。那樣的痛苦和絕望,湮滅了她身上最後一絲生命力。
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他,他的愛已經成了一把利刃,刺的她體無完膚,他何如還敢奢望她的原諒?
阿軒緊緊的抱著他,似乎要藉此給他一點力量,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她也不禁哽咽:“耀,不會的,安小姐會原諒你的,總有一天,你那麼愛她,沒有人比你更愛她……”
虞景耀沒有回答她,他似乎根本沒有聽到她的話,只是怔怔的看著急救室外的那盞燈。
一樣的紅色,讓他一下子想起剛才她躺在血泊中的模樣,那樣蒼白的臉色,和她身下緩緩蔓延的鮮紅血液形成鮮明的對比,他猝然閉上眼睛,彷彿這樣就可以不再去想,可是那一幕還是那麼鮮明的出現在他眼前,漫天漫地都是濃烈的血色和她驚懼到極致的眼神,揮之不去。
心裡痛到幾乎麻木,他長久的保持著這樣的姿勢,眼底的黑色慢慢聚集。
安安,你一定要沒事,如果……如果你出了什麼事,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來,如果你不想事情壞到那個地步,就一定好好的活著……
多麼悲哀的事情,直到這個時候,他依然要用這樣幼稚的方式逼著她活下去。可是即使如此,心裡的恐懼依然得不到絲毫的緩解,他更害怕的,是寶寶的死讓她失去了活下去的願望,如果沒有求生意念……想到這裡,他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停止了跳動!
等待是一件異常漫長的事情,彷彿過了一個世紀,急救室外的燈終於熄滅了,醫生走了出來,虞景耀幾步走到他的面前,死死的盯著他,彷彿一旦他說出的話不合心意,就要把他狠狠撕碎!
“安小姐已經沒事了。”醫生摘下口罩,輕舒一口氣,說了這麼一句話,虞景耀原本緊繃的肌肉終於一寸寸的放鬆了下來,他看向急救室內,目光依然滿含緊張和悲涼。
“她……是什麼原因導致這樣的大出血?”雖然心中很清楚,可是如果沒有醫生的肯定,他就還抱著一絲希望。
“安小姐產後沒有得到良好的休息,又受了太大的刺激,所以……”說到這裡,醫生的眼裡出現了濃重的悲憫之色,“而且……”
見他欲言又止,虞景耀霍然看向他,心狂跳起來,他一把攥住醫生的衣領:“而且什麼?她怎麼了?”
他的語氣異常的狠,醫生嚇得後退了一步,阿軒忙拉住他,對醫生說:“您直說吧。”
“安小姐這樣的身體狀況,不能再受孕了……”醫生深深嘆了一口氣。
聞言,虞景耀狠狠一震,臉色蒼白如紙,阿軒也震住了。
“不能再受孕?是什麼意思?”她聲音顫抖,不敢置信的看著醫生。
“如果再次受孕,不僅胎兒保不住,連母體也會受害,這次的大出血,安小姐的子宮大受損傷,幸好止血及時,否則連子宮都要摘除。”醫生咬了咬牙,索性一口氣說了出來。
阿軒猝然閉上了眼睛,不敢再看身邊的男人的臉色,她的手還放在虞景耀的胳膊上,她清楚的感覺到他身體的溫度在一寸寸流失,濃重的悲涼和痛悔將他籠罩。
“也就是說,她以後再也不會有寶寶了。”虞景耀輕聲問道,如夢囈一般,他的目光彷彿是落在醫生身上,又彷彿看向了某處虛空。
醫生遲疑了一下說:“如果恢復的好,也還是有可能的,只是要冒著極大的風險,我個人的意見,就算身體康復,也一定要做好措施,否則,一旦懷孕,對安小姐就是一場災難……”
虞景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