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冰霜,第一次露出這般嚴肅的表情:“阿瑤,難道你不知道天界的禁忌?冒犯了是要被打下十八層地獄,魂飛魄散的!”
阿瑤嚇得要哭,從此我們再也不敢說八卦了。
阿瑤她們來這裡,大抵總有五千年了,只是自從我見她們起,就沒見她們的模樣有一絲一毫的變化,倒是我,沒心沒肺地長大了。
不敢說八卦,只能聊聊工作,然我只是個吃閒飯的,確實對天界職業女性的生活沒多大興致。
不過常年不說話也不是個事兒,還是會聊到她們的下界經歷。我這才知道,人間不同的委託人的記憶,化成的物事也頗不同。
你看看,人類真麻煩。
——或是沾有朝露芬芳的雛菊,或是光芒四射的珠玉;或是金簪絲絛之類。雖然都是女子所用之物,但在人界那價值差別可就大了。
這大抵說明不論天界人間都是勢利得很,在這種傷情之事上可見一斑——王室公主娘娘總比一般歌姬舞娘的記憶要更珍貴些,這是毫無疑問的。
兩千年前蝶親自下界,將某位傷心皇妃的記憶收歸忘殿,乖乖,變成了一顆光可映照半邊夜空的夜明珠。
而有位沉百寶箱的歌姬,卻也只將她的愛情變成了一隻再普通不過的玉鐲子,在凡間也大概就是三百兩銀子。
說也奇怪,還真的沒有一位男子向我們提出過忘情的請求。小宛說,男子是無情的生物,他們絕不會對任何一位女子真的動情,因此也會揮揮衣袖就忘記了,根本不用勞煩我們這些神仙。
阿瑤和小艾也點頭。
而蝶卻很沉默,有一次她說:也許有些時候,記憶的主人甘願受記憶痛齧心扉之苦,也不願意忘情——也許有些男子是這樣。
我很不屑,即使有這樣的人,那也和傻子沒什麼區別。
雖然我這麼一想就開始頭疼,大概是昨日著涼了。
一日,蝶來到我小屋道:“我打聽到了,你小師弟臨安並無大礙,師傅渡了三千年修為給他,他在兩千年就甦醒了,現在健壯得很。”
我高興得雙目含淚,雙手合十:“那我師傅呢?師傅還好麼?他老人家身體還康健麼?我師兄他……”我急急問,恨不得一氣就將所有別後情況都問光。
蝶半隻玉足浸在水中,酥胸半露,挑著紫眸看著我道:“他們都不要你了,沒半個人挽留你,你還想著他們作甚?”
我低頭道:“是我的錯。”
蝶冷笑道:“你一個五千年的小仙,能有什麼錯?誰知道是不是真的?你師傅不是連天帝都敬上三分麼?為何不留下你?我看倒是他們沆瀣一氣,合夥趕走你吧!”
我沉默了一會兒,便看著天空笑笑:“不論如何我都感謝他們給我那麼好的時光。蝶,我是個孤兒,無父無母,要不是師傅收留我,我早就……”
“得得得。”蝶將浸透了的長髮揚起,在空中劃出一道晶瑩的弧線,十分美麗,“打止打止,老孃我不愛聽你的苦難史。”
此時那隻蝴蝶飛來,鮮紅色的翅膀一瑩一滅,像盞燈——是有委託來了。
蝶伸個懶腰,懶懶對著空中招手道:“小艾,今日你下界去吧。”
“是。”小艾靜靜出現在身後,一雙妙目微微向蝴蝶的翅膀上看去,我聽說她們都有這麼一種能力,能夠在那翅膀上看見委託人的資訊,管中窺豹,委實了得。
突然,我看見她臉色一變,似乎非常惶惑。
我從眼角餘光看見蝶目光灼灼。
那也我做了一個夢,夢裡有一個開滿鮮花的山谷,風信子,玫瑰,鳶尾,我在夢裡也有些驚詫,我從冰雪皚皚的南極到這個隔絕人世的忘情天上,委實沒有看見過這麼奢華的花園,倒像是什麼達官貴人的行宮。
“喂,你叫什麼名字?”在夢裡,我的耳邊有呼呼的風。難不成我在飛?
“我是……”
“你再說一遍,我聽不見啊——”
“我是……”那人的聲音像遊絲一樣不可琢磨。
“我聽不見——”我急吼吼地轉過身,卻驚呆了,我身後那人的臉上,一個五官也無,只是雪白的,扁平的,像一張紙。
“你忘了我麼?你真的忘了我了麼?”
在那空白扁平面孔上,發出野獸一般的的嘶吼聲:“誰要你忘了我?你怎麼可以……”
“啊!”
一陣痛徹心扉的疼,他竟然咬了我的肩膀!
我驚慌地回頭望自己的肩,看見一個裂開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