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規,因而藏起來了麼?
“那麼,難道公主她……終身未嫁嗎?”我握拳,顫顫地,用盡力氣才問出這一個問題。
阿徹沉吟,終於像下定什麼決心似的道:“不,她在任期未結束時,被作為神鬼兩界和平的代價,送給了鬼王地君做王妃。”
“這,也未免太可憐了……”我失聲道,突然頭一暈,眼冒金星,嗓子裡一陣腥甜,全身每一寸都在灼燒。估計是今晚精神太過緊張,方才又實實在在驚嚇到了。也確實,在這生日之夜,經歷的“大起大落”真是超乎我的承受能力。
“若若,你怎麼了?”阿徹緊緊拉住我的手,臉都紫了。急忙伸手捏一個訣,大抵是發現我身體無大礙,臉色才慢慢鬆弛少許,“你太累了,快去休息!——再不去我便再也不理你了!”
“不……”我仍強自扯住他的衣袖,好像還有好多事情要問啊……
“啊——”他以手一點我的後頸部,我便自軟倒。真是精準,佩服佩服。
“若若啊。”我暈倒前,迷迷糊糊聽得他喃喃道,“為什麼這麼任性呢?你不知道,我,我……很擔心你啊……”
我被一陣溫暖的氣息包圍——那是一股精純而有力的真氣,我疼痛得快要斷裂的身體慢慢地變得舒適,我非常舒服地睡著了過去。
小艾篇(沒看楔子的可看完此章看)
我自湖水中抬起頭,深呼了一口氣。
我被阿徹扛進屋裡,昏睡了三日,真是睡得死了,連一個夢也沒做。醒來的時候神清氣爽,只是那全身的血腥味兒噁心反胃得很。
我忙慌著跳進湖裡,好不容易將自己全身洗刷乾淨,真覺得再世為仙。
四周看看,一池的水被染得血紅,跟那曼珠沙華,堪堪成了一個色,十分妖冶。
我的手肘、膝蓋都擦破了,但並沒受甚麼重創。之所以會有那麼多的血,全部是那魘蛇全身滲出來的。它一招一式,都伴隨著大量的血光,傾瀉而下,如阿鼻地獄。
這妖孽……到底吃了多少人!它身上的那千萬塊鱗片,那些扭曲、腐爛著的臉,發出陣陣呼嚎,和它口中發出的嘶嘶聲應和,似地獄之音,怨魂逸出地獄之門……一想起來,就忍不住陣陣發寒。
我狠狠咬牙,倘若一天我的法力回覆了,我一定不饒他!
抬頭看看樹梢,強自壓抑住心內的混亂。那時阿徹不願再講吓去,我想起蝶曾經的話,大致也猜想到這是天界的禁忌,我作為一個被遺棄的小仙自然無所謂,而他怎麼說也是真人的座下高徒,很多事情畢竟還是難以開口。我明白他的苦衷,只是心底依然有淡淡的悵惘。
低下頭,我看見一張下巴尖尖的臉,一雙黑眸怔怔地、迷迷茫茫地黑影幢幢,這就是我成年的樣子了。
在天界,七千歲那日,才算是真正定下仙形來。
我向她輕輕溫柔地觸控過去,想到我要和這張臉相伴下去了。便切切地道聲:“你要好好地活下去,不要讓人擔心,知道麼?”
再勉強地笑笑,一笑,頰上竟然漾起兩個深深的酒窩。
我還能笑,真好啊。以後,以後不許再哭了。
我起身走出湖面,將袍子披在身上,有點涼了。
在離恨天上,不知道為什麼竟然也能看到月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流雲,顯得少了幾分疏朗和淡然,多了幾分神秘和幽怨。
鳥兒們在湖的另一端發出悅耳的鳴叫聲。我忽然想起:不知道阿徹回去順不順利,這麼幾天沒回真人那裡,有沒有捱罵啊?
下次見到他,真的要好好謝謝他才是。
交到他這麼個朋友,也算是我若若三生有幸了。經過了這麼些事情,我已經曉得一個人要懂得珍惜,不必強求那些自己得不到的東西。
但是,為什麼我還是那麼牽掛著那個叫做姽嫿的女子呢?
反正一時間也想不明白,乾脆先不去想它好了。若有機會,總會打聽到的。
我暗自想著走回屋子,卻聽見大樹背後的暗影處,輕輕傳來一個熟悉的、帶著些怯生生的聲音——
“蝶,你放過……放過……我求你……”
是小艾!
奇了怪了,她們這個時侯還沒睡?就算是沒睡,卻怎麼會跑到我這邊來?
小艾的聲音飄飄渺渺,聽不清楚,但是可以感覺到那種悽切的調子:“……以前的事情我都忘記了……這一次……求你……”
然後蝶嘆了一口氣,發話了:“小艾,你真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