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話,“臉都丟盡了……親子鑑定……”
“小淺!”陸少勳倒吸一口冷氣,上前扶住她,真的不知道她已經聽進去了多少,但看她的神色,恐怕是什麼都聽到了。他懊惱地想把頭頂的天都砸破,說要護住她的,說不讓她受到這些刺激的,偏偏還是叫她受傷了……陸媽自知自己剛才那些話說得確實不好聽,一時間尷尬萬分臉上發燒,也不知道怎麼安撫。而且人情緒一波動難免就智商捉急,她不知怎麼地就想,可能覺得反正事已至此,不如藉機會說清楚,於是就開口道:“小淺,既然你都聽到了媽媽也不遮遮掩掩的,其實現在親子鑑定的技術很好的,你不用怕……”
“閉嘴!”陸少勳眼睛裡的火足以灼燒面前的一切,包括站在自己面前的母親,“閉嘴!閉嘴……”
陸媽被兒子這樣吼,臉上怎麼掛得住,再看兒子那目光,就像恨不得殺了自己一樣,而他抱著池小淺的樣子,卻像要護住什麼命根子一樣,突然間就有了一種“兒子白養了,娶了媳婦忘了娘”地自憐自艾。
“隨便你們吧!當我多事了!”她丟下一句,帶著一肚子怨氣轉身走出了家屬院。
“小淺?小淺?”陸少勳一隻手攬著池小淺的身子,一隻手去抬她的臉看,“你別管我媽媽胡說八道,小淺?我不會讓你去做什麼勞什子親子鑑定……”他一邊快速地說著,一邊把還愣愣地池小淺打橫抱起,快步抱回家裡。
她的手腳冷得像冰,他調高了空調,把她放進被窩裡,然後自己也脫了外衣躺進去,把她的手腳都抓到懷裡籠著暖著,然後一聲聲哄她:“小淺,你別多想,我媽不知道那根筋抽了才說那些,沒有的事,你別怕……”
“外面都把我說成了什麼樣子?”池小淺終於出聲了,看不出臉上有多少難過,倒是睜著水漉漉的圓眼睛,就像跟每天撒嬌問他“晚上吃什麼”的時候,沒什麼兩樣。他覺得心臟像被人狠厲揉搓一樣,痠疼得厲害,一把抱著她,“沒有,沒有什麼話,沒人會信,沒人會信……”陸少勳此刻真的恨自己最笨,說不出什麼有用的話來安慰她。
“怎麼會沒人信呢……媽媽都信了。”池小淺低下頭去,不再言語。就像被利刃劈傷的的那一瞬間一樣,她現在還覺不出怎樣的心痛難過,倒是被突如其來的打擊搞得麻木、茫然、無措,等這一層震撼退下去了,才看到自己心上被傷得鮮血淋漓的傷口,才能意識到痛,越來越痛。除了痛,還有深深地羞怒。如果說那些流言是傷她的那把刀,那麼,婆婆的不信任,則是撒往傷口上的鹽。
“小淺……”陸少勳抱著她,“我會去跟媽媽說,我會打消她的疑慮。你不要多想。”
“那你呢?”池小淺深深看進他的眼睛裡,看到裡面那個無助蒼白的自己:“那你信嗎?你不想知道這孩子是不是你的嗎?”
“怎麼會不是我的!”陸少勳握著她手臂的手上不自覺地使了勁兒:“這就是我的,我比誰都清楚,比誰都清楚!我們每一次恩愛我都記得清清楚楚!這就是我的。我只信你,只信你……”
聽著陸少勳的話,池小淺的眼淚終於噴湧而下,也許一切都值得吧,無論旁人說什麼,只要他相信自己。無論外面怎樣的疾風暴雨,只要有他為自己撐起一片屋簷,為她遮風擋雨,讓她放心依靠,她是不是就該知足了。她一面這樣想著,一面心裡有了更深一層的恐懼,她發覺自己已經變了,那個天真無畏,來去瀟灑的池小淺不知所蹤,現在只剩下一個陷在陸少勳給的寵溺疼愛裡不可自拔的小女人,如果有一天,連陸少勳都不信她不要她了,她怎麼辦?她帶著這種又滿足又絕望的矛盾感,攀著陸少勳的臂膀,嚎啕大哭。
陸少勳其實想勸她不哭,但又覺得也許把委屈哭出來還好。於是只抱著她瘦瘦的身子,拍著她的背為她順氣。她最近越來越瘦了,以前囔囔要減掉的那些掰掰肉,現在是一點兒也不剩了,被劫持的驚恐,受傷後的虧損,加上懷孕的辛苦,她的臉色也大不如以前,陸少勳摸著她背後凸起的蝴蝶谷,心疼得無以加復。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變成了他的命啊,那一次營救她,江銜用假炸彈威脅他,明擺著是想玩死他。其實他心裡判斷,她真的被綁炸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沒辦法阻止自己放下武器,配合江銜的要求,哪怕……拿命去換。這麼多的事情接踵而至,他甚至都沒有機會去想想,自己究竟愛池小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愛?這段感情就已經深不見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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