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俗人的眼。
打坐在這重重金色裡的白衣女子閉著眼睛,手裡捻著小巧精緻的佛珠,面上一派寧靜祥和。
宮裝的老婦人輕聲走進佛堂,依著佛家禮儀做了個禮,棕黃的眼睛動了動,低聲說道:“該用晚膳了,娘娘。”頓了片刻,扶著白衣女子起身時,又道:“公主不肯走,娘娘有何打算?”
白衣女子沉思片刻,無奈地嘆口氣,搖搖頭,輕聲言道:“那就讓她等著吧。”
昭陽宮裡歲月長,長不過千般因緣,萬里情絲。她便是想見見那孩子,又該以何種身份去?既然怎樣都是傷害,倒不如不見。
崇文殿裡,皇室家宴。
天子早已入席,各家皇爺親王也攜了家眷早早趕來。洪鐘鳴過三聲,筵席不等他人,準時開始。只是主位上缺個人,但凡是有個心思的,便是玉盤珍羞也分了神,難以盡興。
前去請人的公公回來,天子耳邊呢喃一句,便侍立一旁,不再去二請其人。
凌少飛斜倚著金案,飲下一杯美酒,掃上席上諸人一圈,笑吟吟道:“小公主去了昭陽宮,咱們這是等不到人了。宴席已開,眾卿且盡興,莫要為此敗了興致!若是還想見小公主,改日只管進宮就是!”語罷,再次舉杯,郎朗一笑,一飲而盡。
眾人心有遺憾,卻也無可奈何。畢竟小公主是去了昭陽宮,便是皇上也不好硬拉了來赴宴。
天色暗透了,最後一絲星光也消匿不見。到了亥時,竟淅淅瀝瀝地飄起小雨絲來。
凌少飛屏退了跟隨的宮人,撐了一把油紙傘,一路賞花賞夜賞雨賞美人,也不知道是記錯了路還是無意前行,七拐八轉,走走停停,手中的傘轉得歡暢無比,雨水旋到身上也全然不在意,值夜的侍衛提醒一聲,他就笑盈盈道聲知道,然後繼續玩自己的。
半個時辰後,總算是到了昭陽宮。
凌少櫻還在宮門外跪著,渾身上下都溼透了,髮絲與衣裳一併溼漉漉地貼在身上,再籠上無邊夜色裡一片朦朧的燈火,整個人顯得脆弱微秒。她不言不語,只是定定地看著面前的宮門,又透出無法抹滅的堅決。這般倔強的性子,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才顯露無遺。
凌少飛站在燈火照不到的樹下,安安靜靜地看著,不打算上前也不打算離去。
昭陽宮裡的人大概是打定了主意不見凌少櫻,也想讓凌少櫻死心,便是這樣的天氣,也死鎖著門,連個出來送傘的宮婢都沒有。
遠遠地看見個白色的人影,持著一把傘,凌空踏雨,杳然而來,翩若驚鴻,矯若遊龍,一身瀟灑飄逸的輕功出神入化,連凌少飛也忍不住在心底嘆聲俊俏。
那人也是大膽,腳尖點地,飄然落在凌少櫻身邊,利落地撩起裙襬,輕輕蹲下身子,側頭對上凌少櫻冷得發青的臉,微微一笑,雖然清淡,卻是極其的溫暖。
凌少櫻怔怔地瞧著眼前之人,一時有些恍惚。
眉目如畫,清雅悠遠,一雙眸子形狀姣好,線條流暢優美,微微上挑的眼角似有似無地淡染了一分妖嬈,為原本清亮瑩潤的瞳色添了三分異樣的神韻,不似凌少櫻那般清靈活潑古靈精怪,反是極致的溫柔淡泊,好似水色暈開的潑墨古畫。
一開口,聲音都是糯糯軟軟的,柔情似水,恬靜如夢。
“我陪你等,過了這一夜,就不許再使這苦肉計,嗯?”
“沐兒……”聲音裡帶了哭腔,細細軟軟的,直讓人心疼。
凌少櫻身子軟軟的,腿一歪跌進為自己張開的懷抱。地上的水濁了衣衫,頭上有蕭沐歌撐著的傘,傘上幾枝墨梅,一朵朵開得絢爛。
蕭沐歌摟著溼答答的人,眉梢眼角盡是細密的珍視。
凌少櫻雖然總是喜 歡'炫。書。網'撒嬌耍賴,卻比同齡的女孩子獨立堅強許多。平日裡與蕭沐歌在一起,都是一頭粘著蕭沐歌撒嬌吃嫩豆腐,一頭處理蕭沐歌懶得處理的各種事情,很少有有讓蕭沐歌這樣抱著慰藉的時候。
但是每當這種時候到來的時候,蕭沐歌都會很適時地出現,絕對不會把這表現兄長愛情人愛青梅竹馬愛等各種愛的絕佳機會拱手讓給他人。
凌少飛又待了片刻,撐著傘轉身離去。繞過正門,西行而去,到了轉角處順著轉過去,再走上百十步,抬頭看看高牆琉璃瓦,運氣內力縱身一躍,飛身便進了宮內。
腳未落地,已有七八黑衣人悄無聲息圍攻而上,劍光凜冽,直上門面心口,冷血絕情。凌少飛見勢,傘頂對上劍尖,借力旋身而起,閃過奪命的狠擊,回到牆頭,側身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