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滿是墓碑的墓場整整站了一個晚上。而蘇青玄,就在顧曉羽身後的不遠處,也站了一晚上。
顧曉羽是在第二天凌晨被一個男人強制帶走的。那時候天還暗著,蘇青玄沒有看清楚男人的長相,不過聽他們說話的內容,那個人應該是顧曉羽的哥哥。
蘇青玄第二次見到顧曉羽,依舊是在麥小楓的墓前。那天,遠遠的他就看到坐在麥小楓墓碑旁邊埋頭不知道是不是在哭泣的顧曉羽了。看到她之後,他甚至還考慮自己究竟要不要過去。自從麥小楓去世之後,蘇青玄覺得顧曉羽對於自己來說是一個特殊的存在。沒了麥小楓這層關係,他不知道該怎麼對待這個女人。
不過,他還是走了過去,然後顧曉羽抬起頭。陽光下,蘇青玄看著顧曉羽那張眼淚模糊的空洞的,絕望的,迷茫的臉之後,突然覺得心口隱隱作痛。那張臉絕對稱不上好看,甚至有些不堪入目,狼藉得要命,可是他還是想到了麥小楓對顧曉羽的形容:擁有著天使一樣美麗的笑容的女孩兒。就是這樣一個女孩兒,卻在麥小楓的墓前哭得一蹋糊塗。
顧曉羽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就在剛剛,就在這座樓下,蘇青玄對她說:
“麥小楓已經死了,讓我來代替他成為你的依靠,好不好?”
依靠,這是一個多麼有誘惑力的詞彙啊,尤其是對極度缺乏安全感的顧曉羽來說。
被父母從那個讓她麻木的小鎮帶回來之後,她也曾快樂過一段時間。從剛開始的麻木到後來的迷惑,到最後的信任,經(精彩全本小說百度搜尋:霸氣書庫)歷了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在那之前,她一直不相信命運之神真的會眷顧自己,可是那確實是她的爸爸媽媽哥哥妹妹,那確確實實是屬於她的家。儘管,那個妹妹有些蠻橫,有時候會說一些傷人的話,可是不管怎麼說,那都是她的家人,真正意義上的有血緣關係的家人。
“曉羽,親情是世界上最穩定的關係,因為我們之間有血緣關係。血緣關係,你知道嗎?就是說,我們身體裡流的血都是一樣的。所以,你不用再害怕什麼了,以後你有真正的家人來保護你了。”顧城是這樣告訴她的。
所以,她覺得自己安全了。她覺得自己是幸福的,在那個悶熱的夜晚之前,她確實是這麼認為的。
那天,奇熱無比,她身體不好,不敢吹空調。半夜從夢裡醒來,出了一身汗不說,口渴得要命。
悄悄地下樓倒水喝的顧曉羽聽到了這樣的對話:
“顧軍,對曉羽這個孩子,我已經仁至義盡了。當初,那個女人把她抱過來的時候,我說什麼沒有?我自認為我魏清然沒有什麼對不起曉羽的地方。在商場把她弄丟了,是我一個人的錯麼?!你這個親生爸爸不也在場麼?!十幾年過去了,顧城又找到她了,人家要錢,我說什麼沒有?我還不是二話沒說就把十幾萬塊錢扔了出去?我為的是什麼?還不是因為你啊!她是你的孩子,可她不是我的!蕭蕭才是我們的親生骨肉,你讓我公平對待。就算是十個指頭還有個長短之分呢,就算是親生的還有個遠近親疏,更何況曉羽還是你和外面的……我都不屑說這個。嗚嗚……你還要我怎麼做?啊!顧軍,你還要我怎麼做你才滿意?你倒是告訴我啊!”
顧曉羽已經15歲了,她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原來,自己並不是完完全全屬於這個家的人啊……本來還熱得睡不著的顧曉羽突然覺得像是掉進了冰窟窿,冷得要命。即使在寒冬臘月,顧曉羽也從來沒有冷到那種程度。那天晚上,她蜷縮在床上,打著哆嗦睡著了。在睡著的前一刻,她突然就釋然了。明明知道的,自己哪裡有可能那麼容易就活得幸福?本來不是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了麼?好好壞壞,起起伏伏,任他變化吧……什麼都不去想,什麼都不去想,再惡劣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經(精彩全本小說百度搜尋:霸氣書庫)歷過。
麥小楓出現的時候,她確實心動了。這種心動不是她能阻止的,十六七歲的年紀,正是青春萌動的時候。她看到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笑得靦腆的乾乾淨淨的男孩子覺得莫名的心安。
開始的時候,顧曉羽並沒有想過永遠,也沒有想過會把這個男孩兒看作是自己唯一的依靠。可是,麥小楓用一點一滴的小事打動著她,再次讓她看到了希望。有了麥小楓,就有了一切。顧曉羽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產生了這樣的想法。總而言之,麥小楓讓她看到了未來,看到了希望和幸福。顧曉羽再次相信自己是被幸運之神眷顧的,甚至懷疑自己之前忍受的那些只是文言文裡講的那樣:天將降大任於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