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等在那裡白衣似雪的男子,道:“不可以偷看哦。”他對她輕柔地笑了笑,讓人如沐春風,應了聲:“好。”
換好了衣服,她蹲下來檢查了一下侍女的傷口,全都是一刀斃命。好在如今是冬日,氣溫不會太高,屍身都還未腐爛。畢竟她們侍奉了自己七年,說不難過那是假的。這些帶出來的人,全都是她的心腹,亦是朋友。
她翻出了首飾箱,將名貴的首飾一件一件地為她們帶上,早知有朝一日她們會為自己而死,她應待她們更好一些。不,若早知有這樣一日,她寧肯待她們狠一些,讓她們離去,便無需遭遇如此下場。
“安兒、柳兒、媚兒、心兒,禰禎對不起你們,這些首飾算作是公主賞給你們的,雖然如今你們用不上了,但到了地府見了官差,把這些給他們,讓他們對你們好些,好上路。”她下了車,回頭望了一眼車上的屍首,咬著唇不讓淚水滾落。能為她們做的只有這些,甚至連替她們好好安葬都做不到。
抬眸尋了一眼漸離,他離馬車甚遠,正欲喊他,卻見他的臉色並不是太好。順著他望的方向看了過去,她的腿一下子軟了,跌坐在地下。無數面黑色的旗幟在烈日下,獵獵作響,上面只寫著一個字“秦”。放眼望去,黑壓壓的一片軍隊,步兵整齊的縱橫排列,初步估摸,這裡面至少有上萬大軍。
在黑色大軍的中央,停駐著一輛高大華美的馬車,一名穿著黑色錦衣的男子高高地立在上面,目光如炬地朝她望了過來。他竟然親自下了馬車,遠遠地走了過來。他的眼底深邃得如同子夜,唇角的線條抿成了直線,孤傲地怒視著她,沉聲道:“你記得臨走前,對寡人承諾過什麼?!”
是自己失言在先,她慚愧地低下頭,用細小的只有他才能聽到聲音,說道:“我一定會回到你身邊。”他狠狠地道:“那你又是如何做的?!”她低聲道:“奴家知錯。”他用力地抓起她的手,力道大得將她的手骨捏得咯吱作響,“除了這句話,你就不會對寡人說些別的?!”
“我……”抬起頭望進他的眼眸裡,有那麼一瞬間她望見了他眼底稍縱即逝的悲傷,轉而又很快被憤怒所替代。“是因為他?!”他恨恨地朝漸離望去,那眼神彷彿要把他生吞活剝,那是嫉妒的怒火。一個君王永遠也不會承認自己在一個后妃面前比不過一個浪跡天下的琴師,當然他也不可能容忍自己的后妃公然與別的男子卿卿我我。
漸離被大軍隔離在了一旁,他只是淡然的如同世外之人一般清高地立在那兒,平靜地望向她,溫和的眼眸沒有太多的指責自己對他的隱瞞,而更多的是擔憂和心疼。他的一顰一笑彷彿都在說,禰禎,你不用怕,我在這裡。
然而,當她再轉頭看向秦王政時,他深黑色的瞳孔裡已經寫滿了對她的失望。他轉身而去,黑色的背影是那樣寂寞和憂鬱,一如那夜她最初見到的最真實的他。他揮了揮手,“拉下去,斬了。”
對於生存,她並未抱太大的希望;對於死亡,她不見得有太多的恐懼。漸離曾說,只有世上最愛的人都消失了,才不會對人間有過多的留戀,生亦可,死亦可。而她,確實沒有愛上過任何人,然,記憶的底線裡又似乎有著某個摯愛的人存在過的痕跡,似有若無……
漸離說,那是因,你的記憶曾被人篡改過了。說到此,他便無再對她說下去,眸中似帶困擾。她道,告訴我,篡改我記憶的人是誰?他隱隱道,那是種至陰至毒之術,普天之下,只有太宸宮的九位龍子才有能力封印人的記憶。
她隱忍一笑,為何死到臨頭,還會有這般閒情逸致想些有的沒的。遠處刀光劍影,刀劍交錯鏗鏘之聲,不絕於耳。混亂的黑色人群中,有一襲白衣似雪,如同高貴纖細的仙鶴般,安靜平淡地在其間飛舞。她甚少見他使劍,即便傷得很重也不會輕易還手。後來他曾對她說,不知從何時起,我的劍,只為你而出鞘。
那是她第一次見他舞劍,他的劍招極美,輕柔優雅,白衣飄渺,美輪美奐。他的劍技極強,強得逼退戰陣連潰三軍,強得令秦王決口驚歎。秦王也大抵不曾想到,一介琴師,一介高雅風流之人,卻有一身如此了得劍技。他不怒自威地站了來,揮手號令大軍停戰,遠遠地喝道:“不知閣下何人?”
他隱隱而至,白衣翩然,微躬抱拳道:“在下太宸宮九龍子,螭吻。”
——“那是種至陰至毒之術,普天之下,只有太宸宮的九位龍子才有能力封印人的記憶。”
——“在下太宸宮九龍子,螭吻。”
她怔仲地側頭望著漸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慢慢地後退,當他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