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無邪、涉世未深的少女。歷經了重重磨難,她已由一個女孩成長為了沉容睿智的女人,鳳凰涅槃在火中重生,綻放璀璨奪目的光彩,蛻變的過程是坎坷而艱辛的,可卻是她命定必須度過的,這讓他心有不忍,他思量半晌,低頭俯在她的耳根,淡淡地說了一句話。
她凝神細聽,卻驟然張大了眼睛,這一次她終於再也把持不住噴湧而出的情緒,奪門而去。她無法顧得其他,沒命地瘋狂地朝外跑著,淚水凌亂地向後飛洩,宛若一串串細碎的水晶簾,耳邊是呼嘯而過的烈風聲,伴隨著弘鳳兮那句化入清風下輕柔的細語。——吟風,他還在大門外等你。
她一心繫在吟風的身上,直到若干年後才知道,那時她只要一個須臾的轉身,便會望見身後的弘鳳兮緩緩注視著她離去的背影,流露出頹然落寞的神情,他苦然地哈哈大笑起來,眼中有淚意,墨吟風啊,這個男人究竟有著怎樣的魅力,為何不論是哪個女子,皆會不顧一切地為他痴狂。不論是眼下的魏禰禎,還是他的愛妻,晚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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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雪樓外,馬車玄色錦紋的垂簾內,一曲簫音泫然而絕。他慢慢將簫管放入袖中,掀開垂簾對著外面的車伕,輕輕地道:“上路吧。”垂下細長的眼睫,他想,罷了,他與她註定終是有緣無分。
一曲《紫竹調》終是挽回不了什麼,她早就把從前的一切都忘卻了,情意綿綿又算得了什麼,他搖搖頭輕笑,這不都是他咎由自取麼,是他親手封印上了她有關於他的一切記憶。
她跑至大門外,氣喘吁吁地立在高高的石階上,此刻天已大亮,車道上人來人往,奢華的馬車三五成群而過,她焦急地凝望,急得滿頭大汗,卻分不清哪一輛車裡坐著的才是吟風。
這時,一陣爽朗的清風掀簾而過,玄色錦紋的垂簾飄起了一角,她站在高處清晰萬分地望見了那裡面的人神情優雅地倚在窗邊,紫衣翩然,白玉束冠,清俊高雅的臉容,波光瀲灩的美眸微垂,峨冠博帶,清風朗月。
她屏足氣息聲嘶力竭地大喊了聲:吟風,卻轟然沒入了滾滾而來的鐵蹄車馬聲中。
眼望著那輛馬車若離弦的箭飛馳而去,漸行漸遠,她無奈地笑了笑,身子無力地晃了晃,低聲啜泣聲蹲□,將頭埋入膝蓋裡慟哭,他,真的就這樣走了,一次又一次地與他擦身而過。
君知妾有夫,贈妾雙明珠。
感君纏綿意,系在紅羅襦。
妾家高樓連苑起,良人執戟明光裡。
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擬同生死。
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
很多年以前,她還不是秦王妃,他還未迴歸韓國公子姬翌的身份,她與他的邂逅糾葛,又豈是恨不相逢未嫁時。
那麼多感情都放下了,這次又怎會放不下。苦然一笑,嘆只嘆,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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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後,她坐於回秦的馬車上,渾身裹著厚厚的棉被,面色蒼白,極為虛弱地倚在冰冷的車壁上,望著窗外飛快倒退的景緻,眸光灰暗,陷入了深思。
弘鳳兮在車外執著馬鞭駕駛著,偶爾叮囑她幾句注意身體,見她悶聲不語沒有應答,便也不再多言什麼。
馬車駛進秦國邊境時,她注意到了方向不對,娥眉緊皺,掀簾道:“弘鳳兮,這並非是去咸陽的路。”
弘鳳兮只淡淡一笑:“自然並非是回咸陽,秦王陛下令我帶你去雍地。”
雍地,她默默唸了念這個古城的名字,便無了後話。
(本篇完)
☆、第十章
***外篇***身無綵鳳雙飛翼***
妃嬪媵嬙,王子皇孫,辭樓下殿,輦來於秦。朝歌夜弦,為秦宮人。明星熒熒,開妝鏡也。綠雲擾擾,梳曉鬟也。渭流漲膩,棄脂水也。煙斜霧橫,焚椒蘭也。雷霆乍驚,宮車過也。轆轆遠聽,杳不知其所之也。一肌一容,盡態極妍。縵立遠視,而望幸焉,有不得見者三十六年。
——題記
(引)
咸陽宮。
時至深夜,清冷銀色的月夜下,飛馳著一輛白色帳幔垂簾的宮車,帳內點著淡淡的火燭,燭光撲朔迷離,襯得端坐錦墊之上的宮裝女子更加的唯美與高雅。
——那是秦王陛下今夜要召幸的女子,才有資格坐上的宮車。
車內的宮裝女子聞言,略微掀開了白色帳幔,凝眸望著外面玉立的兩位粉黛佳人,在馬車與她們擦身而過的瞬間,禰媃望見了兩位美人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