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到,他不僅聰明絕頂,忍人所不能忍,而且比任何人都來得心思縝密、殘酷無情、高深莫測。
見他安然守己在居於魏皇宮中,每日除了飲茶賞樂,便再無在意他事。囚牛自詡聰明,以為將其控制而下,孰知自己無非是他一場以亂世七國作為賭局上的其中一顆棋子罷了。
偌大的博弈棋局,精心巧妙的安排,暗地地挑起七國戰亂,誰人若他一般的膽識,他用的是全天下百姓的生命,賭得是這天下的未來。
囚牛自然無法與他同日而語,他對別人殘忍,對自己更加殘酷,他對她下了陰陽咒,將身身不離更深入地貫徹其中,一傷則傷,千里必傷。他將她推向秦王妃的高位,並非想讓她當上咸陽宮中的一名佳麗,他要的是她光明正大地出宮,然後將她的生命掌控在自己手中,這樣他才可以不受囚牛的控制,才可以放手一搏,且試天下。
而此刻他卻因動情引起了陰陽咒的反噬,虛伐的身子再也經不起他無端殘酷的對待,他必須暫時打消離開鳳府的念頭。
不論這是宿命早就鋪好的安排,還是他的一念之疏,這一晚他暫緩帶她離去,便意味著她再也無法成為他的女人,一輩子都只能看著她在別的男人懷裡呻吟喘息……
***止***
☆、第十一章
她站在玉宇瓊樓之上,置身於聲勢浩大的鐘磬鼓聲中,遙望著滿朝芳華,眼中有潮意紛沓而至,默默滴落凡塵。
她來到雍地的第二十日,祭天儀式開始了。這一年,是秦王政九年,秦王政二十二歲。
這二十日以來,她與政未曾說過半分話,大抵都是有氣在身,除了必要的禮節之外,幾乎沒有見面的交集。她瞭然,他氣她比約定的晚了十日歸來,他已下令不追究她落跑之責,而她卻依然沒有十分珍惜看重他對她的情意。而她氣的是,永遠再也離不開宮規森嚴的束縛殘害,他若是知她惜她,為何不放任她自由。
朱雀臺上,他一襲華麗金絲的黑色深衣,深邃的黑眸冷凝,手執三炷香火,恭謹地對著東南方拜了三拜,弱冠親政儀式完畢,臺下群臣百官皆匍匐叩拜俯首稱王,他冷冷地勾起唇角,黑眸危險的眯起,這一日,大秦的王權終是穩穩當當地握在了他的手中。
祭天典禮過後,便是笙歌樂舞的表演,他居高臨下地坐於朱雀臺的王座上,冰冷地俯瞰下方,英俊筆挺的臉容上帶著憂鬱,心思卻絕非在歌舞助興上,一雙漆黑幽深的瞳孔,閃著可怕的陰謀。
而她倚立在朱雀臺旁的一方硃紅樓宇,靜靜地凝望著他。王座的左右,各有一張貴妃椅,左側為重是王后上座,右側略輕可以是王的愛妃所座。嬴政並未冊立王后,故他左手邊位子是空的,而居於他右邊的愛妃,是她的皇姐,禰媃。
她微微沉了眼眸,心難以言喻的一陣酸楚,卻不知是為何,而後瞥開目光注視著朱雀臺下的笙歌樂舞。一曲舞畢,卻見天外飛來九位衣袂翩然的公子,氣質儒雅,文質彬彬,他們的背後皆負著長劍,手裡執著不同的樂器,或短笛,或長簫,或古琴,或樂築。再一眼,她驟然張大了眼睛,搖搖頭不可置信地遠望著,最可怕的是,他們的面上皆覆著一張月牙形的白玉面具。
太宸宮,九龍子,齊集了。
她看到了最外面排行最末的九龍子螭吻,白衣勝雪的高漸離,一雙溫柔迷人春光盪漾的眼眸微微上揚,媚色銷魂,凜冽地展開裹築的白色布帛,翩翩然席地而坐,優雅地將樂器置於膝上,挽起衣袖,執手有條不紊地擊之。
循著位次向左望去,那裡遺世獨立地玉立著一位絕代出塵的公子,他披散著烏玉墨緞的秀髮,一襲風流俊逸的紫衣傾瀉拽地,衣料豔麗的色澤將他溫潤如玉的臉容襯得更加蒼白無色。他只靜靜負手而立,周身卻能散發著謎一般不可言的魅惑氣質,不論是否處於危險,他素來是自信滿腹,氣定神閒,一雙修長柔弱的手彷彿充滿了強大堅實控制人的能力。
他緩緩地抬頭,視見了高樓玉宇上的她,靜若湖水的深色眼眸,帶著波瀾不驚的從容,眸光靜斂,仿若對何事都漫不經心,卻將什麼都看在了眼底。
他,面若三月春風,心如萬年寒霜,他是四龍子負屓,也是作為她的貼身侍衛存在了整整七年的墨吟風。
太宸宮的九位龍子皆是琴劍雙絕的奇材,初初教養時便是習得文武雙修,吟詩頌雅不在話下,龍子的一舉一動優雅多情,文儒雍容,錦衣華貴,風度翩然,若是腰間不佩戴殺人利器,不知情的人,便會誤以為他們是哪家出來的貴族公子。
九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