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了拱貓窩,好奇的看著它。我立刻把食盆放在地上,給她放上貓糧和一個貓罐頭。梨花撲上去大吃起來,貓罐頭太美味了,她一下子就愛上了。我蹲在一旁跟她說,梨花,我要把這裡整理一下,把你的寶寶先抱出來,然後把貓窩安頓在裡面,好嗎?
梨花光顧著吃了,沒理我。我小心翼翼的把手伸進腳踏車後,手電筒照耀下能看清楚這是兩隻小貓。一隻是深黑色,略帶斑紋,另一個是灰色,比較明顯的條紋。兩隻小貓小的像老鼠,輕的不可思議。我把它們拿出來後,放在一件舊棉襖上,然後把地方清理了一下,把貓窩放在了角落裡。小貓很乖,我用手摸了摸,它們沒有反抗,只是嗯嗯了幾聲。
貓窩安頓好以後,我把兩隻小貓放了進去。梨花抬頭看到小貓在窩裡了,立刻也拱了進去。它在裡面四處看了看,然後很舒服的伸展開,舔舔小貓,伏低身子,小貓拱在她懷裡。我心中稍微安定了一點。蠟燭的光線太昏暗,我用手電照了照她們娘仨,她們依偎在一起,小貓有點發抖。我的手電不經意間照到地上,看到地上有幾滴血跡,心中抽痛起來。
她自己是怎樣獨自生子的呢?受難的時刻,心中是不是恐懼和孤單?想到這裡,我心中是一種近乎心碎的感覺。手電照到地上,看到血跡是一條接近直線的路徑。我慢慢的用手電在地上搜尋,發現這每隔幾十厘米,就有一滴血跡。沿著血跡,我走到了對面另外一個房間。
這個房間比較空曠,沒有雜物,只停了5輛腳踏車。這條血跡的盡頭,是一個讓我真正心碎景象。
一隻剛剛出生的小貓,身體僵硬的躺在地上。它已經死了,淺灰色的條紋貓,很漂亮,嘴巴微微張著,似乎保持著呼喚的樣子。它身下有一小灘血跡。我渾身發軟,心如絞痛,蹲在地上。
在同一個房間的另外一個角落,還有一隻死去的小貓。它長的和梨花一模一樣,顏色稍微偏灰一點。
我再次跑上樓,這次我明顯能感覺到自己的腿在發抖。我找了一個乾淨的盒子,盒子上有小貓的圖案。找了一塊柔軟的大毛巾,這是墊給梨花母子的,還有一塊小毛巾,這是安葬小貓的。我慌亂的在工具箱裡尋找工具,但花鏟不見了,我帶了一個榔頭就這樣下樓了。
我回到梨花母子身邊,先跟她說,你得出來,最好把小貓也叼出來,我好給你們墊塊厚毛巾。梨花出來了,但是沒叼小貓。我把小貓輕輕拎了出來。梨花以為我要收走貓窩,連忙又跑了進去,蹲在裡面不肯出來,好像告訴我,這個貓窩已經被她佔領了。我只好把梨花抱了出來,趕緊把毛巾墊上。梨花又跑回貓窩,似乎更加滿意了,小爪子在毛巾上踩來踩去。我把兩隻小貓也放了進去,跟梨花說,你先照顧寶寶,我去把那兩隻小貓埋葬了。
把兩隻小貓放在盒子裡,一隻小貓始終保持著飄馬的形狀,另一隻則昂著頭,好像在呼喚什麼。我從門衛那裡拿了一個鎬頭和一把鐵鍬,在雨雪中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草地上,最終給它們選定了一個好位置。這個位置在我家陽臺上就能望到,就在機動車庫入口上方偏右靠近圍欄處,每次回家都能看到。我揮動鎬頭刨了一個坑,把盒子放了進去。想到這兩隻小貓來人世一遭,只在黑暗的地下室裡停留了片刻就死了,我想給它們隨葬點東西。口袋裡只有蠟燭,我選了一個葡萄口味的,放在了盒子裡。淡藍色的毛巾很美,下面睡著兩隻長眠的小貓。
埋土的時候真是無法言說的過程。最終泥土蓋住了盒子,小貓不見了,去天堂了吧。我在雪地上點了一支蠟燭,我以為很快會熄滅,沒想到無論風吹過還是雨雪打過,蠟燭都沒熄滅。每次快到熄滅時又頑強的亮了起來。我跟兩隻小貓說,你們走了,連名字都沒有,我給你們取個名字吧。一個叫飄馬,另一個,叫小虎吧。我又哭了,蹲在地上,受不了了。
回到梨花身邊,我跟她說,我把你的寶寶埋了,一個叫小虎一個叫飄馬。現在這兩隻寶寶,你要好好照顧它們,明天我給你燉魚湯。梨花跳出窩來,拱在我身邊,喵喵叫著撒嬌。我忍不住又給她倒了一個罐頭,梨花居然還能吃下,不過只吃了半個。
我把廢棄腳踏車又挪回窩前擋住,窩上留了一張紙條,大意就是說請路人手下留情,不要驚擾小貓,別拿人家的窩和食盆。貓窩邊有一個人家搬到地下室的栽在盆子裡的小樹,看上去這真像童話裡的場景,小房子,小樹,和蠟燭。回到家中,我先到樓上陽光房去眺望小貓的墓地。燭光已經看不到了,也許是灌木叢擋住了。
電腦桌前的咖啡徹底涼了。
明天要給梨花帶魚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