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露出模糊殘破的血肉。吳應的叫聲像是被生吞活剝時最後的掙扎,淒厲而慘烈的迴盪在沙漠夜空。他手腳並用向前爬了幾步,血在沙子上拖出一條粗厚的痕跡。片刻後終於支撐不住,他頹然停在了那裡。
跑在後面的孫自強目睹了吳應受難的全過程。他跌跌撞撞一邊跑著一邊嚎叫,極度恐懼讓他的尿液順著褲管冰冷流下,滴嗒隨行一路。
夏池臉色蒼白,在原地站住,剋制著驚慌起伏的呼吸,穩住手腕,舉起手槍,向雙翼人形物瞄準。
孫自強的嚎叫聲讓他成為雙翼人形物攻擊的第二個目標。它迅捷而至,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凌厲的黑線,俯衝到孫自強的脖頸處。
夏池的第三發子彈打出,打中了雙翼人形物的右翅。它搖晃了一下,隨即身上又中了一發子彈。憤怒激發起的力量讓它沒有放棄目標,它奮力一撲,咬住孫自強的脖子,將他拖倒後,狠狠撕裂了他的脖頸。隨即它轉身振翅,兇惡的向夏池撲去。
趙明已經衝進沙漠車,手忙腳亂的發動起來。秦三玉緊隨而至,拉開車門,狼狽不堪的扒住椅子,大腿蹭著踏板爬了上去。他大半個身子進入車內,與此同時夏池剛剛打出第四發子彈。
回頭望去,夏池一邊向沙漠車這邊跑來,一邊回頭射擊。雙翼人形物的聲音不再尖銳,一種讓人膽顫的低鳴音從它的胸腔裡發出,它追逐著夏池,至死不肯放棄。越來越近的黑影龐大飛行群像是聽到了首領的訊號,齊齊向夏池撲來。
第五發、第六發,直到第七發子彈,那個為首的雙翼人形物才踉蹌著倒地。夏池握著手槍,全力向沙漠車這邊跑來。在她身後,是死神黑鴉鴉的身影。
秦三玉聲嘶力竭的喊道:“快跑啊,快!”
夏池拼命跑著,並不回頭去看那些讓人戰慄的黑影。趙明咬牙盯著那些黑影追趕的速度,其中一些從密集飛行的隊伍中脫離出來,俯身至孫自強和吳應的屍體邊啃噬起來。在秦三玉還沒有反應過來時,趙明已經踩下油門,沙漠車一陣顫動,像是一嘆息的悲鳴,隨即向前狂奔而去。
“你幹什麼?!夏池還沒跑到!”秦三玉向趙明吼道。
趙明並不說話,臉色鐵青,腳下的油門踩的更深了些,沙漠車抖了幾下,更快的賓士了出去。
“停車!”秦三玉又吼了一聲,他抬頭從後視鏡裡看到夏池並沒有放棄,依然跟著車後狂奔著。他扭頭從後擋風玻璃望去,有那麼一瞬間,夏池的手幾乎都要碰到車尾,然而人的速度終於還是不敵車速,她的手指在接近沙漠車的極限近距後又被拉開了距離。
她喘息著奮力跑著,與車之間的距離越拉越大。秦三玉伸出手,想制止趙明,哪怕讓他放慢速度。然而後視鏡裡大群的黑影已經壓了過來,腐臭腥甜的氣息像是讓人魂飛魄散的迷藥,止住了他伸向趙明的手。
從後擋風玻璃看去,夏池踉蹌著又跑了幾步後,終於意識到她永遠不可能追上這輛車了。她絕望而蒼白的臉龐在月光下美得讓人心碎。停住腳步後,她凝視了這輛車最後一眼。
她身後的影已經近在咫尺。秦三玉不忍再看,回身用手捂住頭,埋在膝蓋上。
車後傳來遠遠了第八聲槍響,五四手槍裡的最後一發子彈。
秦三玉緊緊抱著頭,渾身顫抖。他無法遏制自己劇烈的喘息,先是哽咽的抖動了幾下肩膀,隨即再也控制不住,痛哭出來。
一年後。
依然是九月明媚的陽光,燦爛的揮灑在院落裡蔥鬱的植物上。從秦三玉辦公室的窗子,能聽到樓下文物所大院裡小鳥歡快的叫聲,能聽到北京南路上車來車往的鳴笛聲。他始終保持著整潔的習慣,辦公桌上的書籍、筆筒和宗卷,一絲不苟依次擺放在它們應該在的位置。
一切好像都沒改變。他依然英俊迫人,舉止間多了份沉穩。冬天深藍的中山裝,夏天潔白的確良襯衫,四季就這樣悄然輪轉了一回。
一切好像都改變了。他被破格提拔,當上了研究室副主任。他和所裡一位剛分來不久的打字員結了婚,婚禮簡樸而隆重,所裡領導都到場祝福他們。他極力想讓自己的生活走上軌道,躲避著內心時時浮現的恐懼和悲哀。
他始終承受著噩夢和失眠的困擾。半夜醒來時,看到慘淡的月光從窗欞透入,他大汗淋漓,夏池那張蒼白而絕望的臉在他腦海中始終揮之不去。他羨慕新婚妻子無知而無憂的生活狀態,相比之下,他嬌小妻子的最大噩夢不過是菜場的蔥又貴了兩分錢而已。
九月的烏魯木齊依然炎熱。秦三玉坐在寬敞的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