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從房間出來。
年輕的教士忍不住回頭望著那名死去的年輕魔法師,他大概甚至還不到凱德立的年紀。“我們都沒問他叫什麼名字。”凱德立說。
依文一腳踢上門,在雙手各吐了口口水,然後將一隻穿著靴子的腳踩在波格旁邊作為平衡,“不知道該在他墓碑上寫什麼嗎?”他粗魯地問道。
丹妮卡仔細看著這名年輕的教士,想找尋是否有任何軟弱的跡象。不過,這次,凱德立似乎能夠控制他的感情,接受這件必要之惡。
“我只是好奇而已。”他回答依文,放棄地一聳肩,彷彿他已經將這個意外從腦海中推開。“把屍體放回房內吧。”凱德立對這名矮人說道。他搖搖頭,想到之前自己只是為了嚇嚇波格而說的話,如今變得多麼諷刺。
他的確能夠跟波格的屍體對話。
◇◇◇◇
湖面對著空蕩蕩的街道。黃昏時分的卡拉敦明顯地安靜了下來,對於在“龍的遮羞布”所發生的誇張事件,人們的興趣迅速消散。只有幾名住客還留在被搗毀的旅店中,而此刻凱德立跟他的同伴都不在,整個地方顯得很安靜,對齊爾坎·魯佛來說太安靜了。
這名瘦削男子站在房間中的小窗戶前,傾斜的站姿,令他看起來幾乎像玻璃上一根斜放的橫閂。好幾分鐘過去,魯佛完全沒有移動。
他知道這次他做得太過火了,已經跨越到他天性中黑暗的部分。他懷疑自己是否回得來。如今他站在那裡回想著,試著追溯自己是怎麼走到如今這個可怕位置。一切是從圖書館開始,那時他遇到邪惡的巴金,而且,在那名祭司的命令之下,讓凱德立從通往隱藏墓穴的樓梯上跌落。
魯佛可以原諒自己做了那個不智之舉,而教派中所有的成員,包括凱德立,也都原諒了他。而在精靈森林中,魯佛再次背叛了他的同伴,不過他有為自己的行為作補償,最後還是提供他的同伴所需的訊息,讓他們最終能夠勝出。至於在圖書館,凱德立跟其他人的努力避免了大災難的發生,讓魯佛的錯誤不致太過嚴重。
現在,艾福利則躺在樓下死了。魯佛把這名教長送上虎口,落入一群殺手中。魯佛跨過了那條界線,做得太過份了。
他試著為他的行為找藉口,不斷告訴自己,他毫無選擇餘地,如果他不合作的話,殺手們會把他們全殺了。
但事實卻不支援他的藉口。凱德立、丹妮卡跟矮人們(這兩人到底從哪跑來的?)贏了,逼退了殺手集團。如果魯佛在第一次遇到年輕魔法師後就立刻去找他們,他們會更快戰勝。
艾福利會還活著。
這名瘦削男子低嚎一聲,從窗前回過身來,突然覺得極度沒有安全感。“他活該。”魯佛陰沉地從口中吐出這句話。他提醒自己,自從西米斯塔的麻煩事發生以來,艾福利是怎麼對待他的。艾福利不會讓他在德尼爾教派中有任何晉升機會;這名教長曾威脅要把他從圖書館開除!這根本不公平,魯佛的非理性面爭論道,因為教長掌握了所有權力,而魯佛只能站在那裡任由艾福利的一時興起決定他的命運。
當魯佛走過小房間,拿起行囊時,憤怒已經取代了罪惡感。他以自己所能的方式反擊艾福利,現在木已成舟。沒有人懷疑他;合謀的魔法師已經逃走,而魯佛輕易避重就輕地回答了城市警衛隊的查問。更令他感到安慰的是,凱德立顯然把警衛隊所做出的結論當作事實,因為關於這個悲慘事件,這名教士完全沒對魯佛提出半個問題。
魯佛一面藏起自己的微笑,一面(用艾福利的錢包)支付費德嘉這段期間的住宿費用。他向這位好客的旅店主人解釋,自己必須立刻回萌智圖書館,報告這個不幸訊息。
當他走出“龍的遮羞布”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就如同齊爾坎·魯佛跌跌撞撞走來的路一樣黯淡。
◇◇◇◇
這四名同伴稍後離開了旅店,凱德立丟給害怕的旅店主人一個錢袋,以償付他們所造成的破壞,還有處理波格屍體的費用。
“我們要去哪裡?”依文沒耐心地問道,因為現在他知道其他的敵人可能在哪,急著想展開戰鬥。
“回‘龍的遮羞布’去。”凱德立平平地回答道。
“我們到那裡幹嘛?”依文說,聽起來對這個選擇一點都不高興。
“等。”凱德立回答道,試著想讓這名急性子的矮人冷靜下來。“今天的白天跟晚上我們都做了激烈戰鬥,全都需要休息。”凱德立這些話是真的,因為過度使用魔法已經令他筋疲力盡,接下來的幾個小時他只想平靜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