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纏了兩世,看到她流淚的次數,寥寥無幾,能讓她流淚的,恐怕也只有那些過往。
她還是放不下嗎?
“放不下嗎?”
心裡想著,嘴裡不自覺呢喃出聲。
金玉葉呆怔片刻,不過極其瞭解彼此的兩人,貌似無須言明,便知對方的意思。
玫瑰色豔麗的稜唇微勾,金玉葉吸了吸鼻子,“他們很疼我,一直是我自己不放過自己!”
南壡景湛藍的眸子閃過一抹黯然之色,伸手將她攬入懷裡,下巴擱在她的發頂,沉著嗓子出聲:“爺不會跟你說抱歉!”
對於久遠的前世,他的所做所為,他可以用他的命他的鮮血祭奠她親人的亡靈,不過,他不會說抱歉,因為那是他的生存之道。
皇權霸業,就算他無意那個至尊位置,可他身為皇子的身份,又是寵妃之子,他不奪,不代表能安然無恙,想要活著,就必須比他人狠。
他一生中,唯一心慈手軟的物件便是她,不過他不悔,也不怨。
金玉葉懂他的意思,所以也沒因他的話而惱恨,“你沒欠我什麼!”
他欠下的債已經還了。
這是第一次,兩人如此心平氣和地談論那些並不美好的過往,陽光打在他們身上,少了刻意的疏離,多了一股淡淡的平和溫情。
兩人驅車出了別墅,車上,金玉葉將關了幾天的手機開機,一開啟,鈴聲便響個不停,上百條來電提醒,訊息,語音留言絡繹不絕地竄了出來,有四叔的,有哥哥,也有雷鈞桀的……
聽著這些訊息,金玉葉面沉如水。
三天的時間,她在一方天地,奢靡無度,而外面,卻是慘禍連連。
金成嶸突然死在牢裡,金卓鵬受不了接二連三的打擊,於前天早上病發過世,雷謹晫夫婦發生車禍,一死一傷,如今樂梅還在重度昏迷中。
轉眸看向身邊之人,金玉葉眼底閃過一絲探究,“雷家的事,你做的?”
南壡景妖冶的紅唇勾起一絲邪戾的弧度,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不過,金玉葉卻明白了。
這男人,他的字典裡,從來都不會出現‘仁慈’二字。
“心裡不舒坦?”
金玉葉捏了捏眉心,語氣聽不出喜怒,“不相干的人而已,沒什麼舒坦不舒坦的!”
南壡景笑了,笑容邪肆而愉悅,“你還是那麼涼薄,不過,爺喜歡!”
金玉葉沒理他,繼續翻看著這幾天的簡訊,當她翻看到一條匿名彩信時,碧色的眸子突地一瞠,眼底波濤暗湧。
那是一張煙火連天的照片,冒著濃煙的武裝直升機,身穿迷彩服的特種兵,飄蕩的降落傘。
其中一架承載兩人的降落傘被墜毀的直升機機翼毀壞,儘管那人臉上塗了油彩,可金玉葉還是認出了,那人是她哥哥,而另一人,她也不陌生——
雷家夫人,夏元瓊。
後面一張是一個特種兵一手拉一個,很顯然,破敗的降落傘失去了功效。
最後一張是她哥哥往下墜,而女人則是被救下的畫面,那個救他們的人,她同樣熟悉異常,正是她的二叔。
三張相片,很好地詮釋了當年她哥哥的“壯烈犧牲”,她身為特種兵,當然明白,那種降落傘,只能承載兩人的重量,顯而易見,她哥哥,是被犧牲的那個。
想到第一次見到雷戰時,他的失態,夏元瓊無意中露出的愧疚眼神,雷謹晫無條件對她的好和他眼底始終存在的那一絲複雜,金成嶸和金卓鵬斬釘截鐵的警告,金玉葉臉色乍青乍白。
以前一直想不通的事,這幾張照片,倒是給了她很好的解釋。
她一直在想,雷謹晫並不是一個重欲貪情的男人,理智永遠大於自身情緒,對她卻是無條件包容,以前她以為是深愛,卻沒想到,他做的這些,只是源於愧疚與良心的譴責。
也難怪他能毫不猶豫地將她給出賣。
是她太看得起自己?還是他掩藏得太好?
自詡閱人無數的她,居然看不透一個男人的心思。
哧——
車子陡然停下,因為慣性,金玉葉身子前傾,在即將撞到擋風玻璃的時刻,一隻白玉般的手橫陳其中,其後果,可想而知。
“爺手若是廢了,就砍了那混蛋的雙手!”
陰魅的聲音,狀似玩笑一般,然而,金玉葉卻知道,這句話,絕對不是玩笑。
收斂心底煩雜惱恨的思緒,看了眼他紅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