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便是我在宮牢中見到的送飯宮女。頓時起了一意,我故意放慢了腳步,那宮女與另兩個又講了幾句後,便提著飯籃子離開。我跟著她的腳步,直到她轉彎進了一扇大門,我抬頭,心中震盪。
悄悄望進門去,那宮女正俯身說話,他面前的人不經意抬眼,見了門口的我,目中詫異,生生啞然。我微微一笑,跨門幾步:“太子還記得教我下棋嗎?奴婢想再與你下一盤。”
李建成原本僵硬的面孔總算是稍稍舒緩,帶著我從後殿進去,喚人在大殿擺放棋盤。我與他對坐,大殿十分寂靜,只有棋子敲著棋盤的回聲,如一聲聲冰冷的水滴敲響在平靜的水面,那麼遙遠,那麼貼近。
終於,收手。我抿唇嘴角微微揚笑:“太子真是好計謀,不管奴婢如何轉向,都能實實地順著您的道上走。”
聽出我話中有話,李建成僵僵一笑,伸手將我與他手掌相握:“兮然,縱你著了我的道,我也將更努力的保護你,守在你身邊。”我搖頭,彷彿是要將他曾說過的話曾做過的事統統搖落散去,我說:“如此的保護與守護,太過於虛幻,一次便足夠讓我分不清是真是假,是情是利。”
李建成睜著眸子望著我,那深切的目光彷彿怕我一下子從他眼前消失,彷彿要將我一次看夠。我同樣望著他,卻是怎麼也跌不進他的眼中,彷彿有一道無形的牆,隔離在我們之前。我看的到你,你看的到我,只是永遠無法觸控彼此的溫暖跟心跳。
一切都不必多說,所有的一切都在對眸中忽忽形現。
牢中被關押的宮女,便是每日給葉影送事物的人。東宮想要拿到宮牢一間的鑰匙何其簡單,只要此人被關押在宮牢中,手有鑰匙並且知曉暗道,便可出了普通牢房直接往暗道上去。即使並非如此,葉影既然從未出過宮牢,那日刺殺的人就一定不是葉影。而這一場刺殺,結果看似是李世民計中出錯,其實是李建成的計中之計!
“太子只要做好自己的事,這個位子,誰也搶不走的。”我悠然暗傷道。李建成搖著頭猛然抓起我的手道:“我與他爭的,不止止是這片江山!”
看著他憤怒中夾雜著失落的心疼,我知道這江山之外爭的是什麼。我冷著眸子平靜道:“如此,太子卻是多慮了。曾想,若是能化解這場暗鬥,與你一同也是好的,至少你很在意我。我說過,要給我心安,不傷害,不利用,不欺騙,我定不會負你。可到頭來,為了這片江山,你的利用你的欺騙,已將我對你的心安一點一點的磨滅了。原來到頭來,我還是你們共用最有利的棋子!”
我愣愣張手抓起一把棋子,看著它自言:“你教我下棋,原來也只為了下棋。”
“兮然!”李建成恍如失魂般喚了我,向我伸出手來。我動身閃開,眸中忍不住的水光,清冷地望向他:“太子殿下,既然棋局已經說破,你我也不必再下了!”
提起長裙轉身要走,身後傳來一聲壓抑的低怒:“難不成兮然從未利用欺騙過我麼!”
腳步猛然一頓,胸口狠的透不過氣來。我諂笑側頭:“既是互相的對不住,你我更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才說完這句,被人從身後緊緊抱住,他的額頭抵在我的後頸上,痛聲低言:“我曾說過,若是傷害,若是利用,若是欺騙,我也絕不放你走!”
我顫抖著雙手扳開他握在我的腰間的手,輕聲道:“太子,是兮然對不起你,一直是兮然對不起你。我以為瞞過你這些,與你在一起,也不為是件舒心的事。可兮然本就太過自私,由不得半點利用和欺騙。”
“那麼二弟呢?”他扳過我的身子,緊緊抓著我的肩膀,“他的利用,他的欺騙在你心中該是勝過任何人!”
心彷彿被人狠狠一拉,全身不由的顫抖起來,我抖著嗓子,好不容易說出一話:“如你所測,因為他是我心上的人……可他心上之人不是我。”不管他如何待我,心中放不下的依舊是他,甚至可以原諒他做的一切,甚至甘願被利用被欺騙,這樣,便是我在他心中還有一絲可用之處。而李建成,竟是早在心中猜想我心之所向,他欺騙了我,更是狠心欺騙了自己啊!
李建成目中失神,緩緩將手按在自己的胸口,輕吐兩字:“是你。”
我按上他胸口上的手,與他對視,搖頭。我握下他胸口的手掌,輕輕放在桌上:“太子,兮然求你最後一件事。還記得宮中曾經那個柳美人嗎?你能不能想個法子,不要再牽扯出更多的柳美人。放了燕璟雯吧。”
李建成反握住我的手,目光透出些希望:“兮然,你是在吃醋是不是?你該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