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他就是她的眼睛。
從宮中回來後,趙香容憑著當年的情誼如願踏入落芳居,每天耗在落芳居里的時間和春兒差不多,兮若復又昏昏沉沉的幾個晝夜,四月初三夜裡突然清醒了過來,從床上坐起身後,探手摸索著,輕聲道:“錦槐。”
伏在兮若床前打盹的錦槐聽見這彷彿響自夢中的輕喚,猛然驚醒,動作快於腦子的伸手輕握住兮若愈見露骨的手指,體會到她指尖冰冷的溫度後才察覺這麼久以來,她第一次叫他錦槐,愣怔半晌,柔聲應道:“我就在你身邊。”
雪歌留下的冊子裡交代不讓錦槐稱呼兮若為公主,若她迷茫的時候就叫她蘊娘,如果她腦子略有些清醒就叫她若兒,相處的這些日子,錦槐已經習慣親近的稱呼。
兮若嫣然一笑,輕聲問道:“天可亮了?”
錦槐看著窗外漆黑的夜色,一陣遲疑,小心翼翼的回答:“現在——是半夜。”
兮若緩緩收了笑容,喃喃道:“真沒用,連白天晚上都分不清,尋塵說的對,這樣如何去跟張氏一族鬥呢。”
錦槐靜默良久,他不知要如何應她,不過兮若久久等不到錦槐的回應,復又輕笑出聲,“你不必擔心,我只是想通了些事情,困不困?”
心頭一顫,錦槐看著兮若嘴角故我嬌俏的梨渦,聽她叫他錦槐,他豈會再困,忘了她看不見,連連搖頭道:“不困,剛剛睡了很久,現在睡飽了。”
兮若輕點了點頭,“那就說說話吧。”
她的指尖冰冷,其實錦槐的手也不溫暖,曾經她極喜歡被溫暖的手牽著,那樣會讓她想起舊時被母妃牽在手裡的感覺,而今卻喜歡沁涼的肌膚,就像與雪歌接觸一般,當然,她不抽回手,錦槐也不捨得放,就這樣握著交談。
日前她昏昏沉沉,卻不代表全無所覺,既是要問,也沒那麼多囉嗦,兮若開門見山道:“這幾日趙香容可否來過?”
錦槐直言:“天天來,且每次都先春兒一步進門,春兒被莫桑叫走後,她才離開。”
兮若莞爾,“她還真惦著我。”
錦槐聲音透著迷惑,“你的意思是?”
兮若淡漠道:“沒什麼,她已經不再是從前的趙香容了。”
錦槐頓悟,點頭道:“以前她是個戰戰兢兢的侍妾,如今是王府裡說一不二的容夫人。”
兮若嘆道:“時間總會改變許多事情,何況在這樣的環境中,對了,你可見過她那個女兒?”
錦槐道:“見過的。”
兮若問:“生得像鳳家多一些,還是像趙家多一些?”
錦槐皺了眉頭細細的回憶了許久,才搖頭道:“那個女孩生得還算標緻,可比之十五皇子或是趙香容,太過平淡了些。”
兮若繼續問道:“趙香容平日裡與那個孩子可算親近?”
錦槐道:“那個孩子剛生出來是由趙香容親自請回來的奶孃帶著的,後來孩子大了,斷奶之後就一直由婆子帶著,趙香容平日裡很忙,倒是沒怎麼瞧見與那個孩子有多親近。”
兮若冷笑道:“果真如此。”
錦槐目光一眨不眨的望著兮若,小聲道:“難道有問題?”
兮若也不瞞著錦槐,“那個女孩應該不是趙香容親生的。”
錦槐錯愕的瞪大了眼,“怎麼可能?”
兮若肯定道:“如今這個地方,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錦槐默聲不語了,那一晚兮若又問了一些錦槐關於宮中的情況,錦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得知兮若醒來了,墨羽下朝回府後連朝服都沒換就直奔著落芳居而來。
兮若就像最初來這裡一樣,讓錦槐搬了藤椅坐在院子裡曬太陽,依舊是一身素白的襦裙,微仰著頭沐浴陽光的溫暖,覆眼白綾下的表情淡然祥和。
看見這一幕,墨羽竟有些分不清今夕是何年的錯覺,就好像他們之間還沒發生過那些傷害和誤會,一切都還有希望——只要他一心一意待她好。
錦槐去給兮若端暖胃湯回來,一眼便瞧見站在兮若對面的墨羽,笑得爾雅溫和,比他身後的陽光還要燦爛奪目,就像那個時候雪歌的笑容一般,叫錦槐頓生一陣難以言喻的滋味。
墨羽比錦槐先到了一會兒,可兮若好像沒發現他一般,而輕手輕腳的錦槐一出現在兮若身後,她居然一瞬間便察覺到了他的存在,轉過身去對著錦槐盈盈的笑,柔聲道:“原辰,端一碗熱湯都這麼久,你是不服氣剛剛敗了麼?說好願賭服輸的,你可不許賴皮,如果你賴皮了,就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