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柳柳顫抖著手向雪歌的傷口靠去,卻在觸上那浸著血水的外袍前被玉雪歌回手掃開,他的視線透出了一絲冷淡,聲音卻還是先前的平和:“除去墨羽之外,你姐弟二人是我最為得意的傑作,若只因放不開我這個小傷,折了你的壽命,日後說起來,豈不是一樁笑話。”
這一番話說得紀柳柳眼圈溼潤,卻非因被雪歌詰責所致,她並未忘記他的血究竟有多毒,就是不曾忘記才傷心,因即便他受傷了,她卻無法靠近半步,曾經幻想過他不接受她是因先前公主府中的下人也擔心雪歌的傷口,可雪歌說不用他們照看,他們明面上依舊緊張著,暗地裡卻悄悄鬆了口氣,因處理不好,不小心沾上了雪歌的血,怕是無法熬到見明天的太陽了,站在他身後,聞見的藥味更濃,別人的血都是腥的,可他的卻是濃濃的藥味,那是真真浸潤到骨血間,抹不開化不去,屬於他的味道。
紀柳柳說話夾雜著遏制情緒後的鼻音,“屬下聽聞張皇后在公主府裡等了一天,想來是她傷了公子,可公子的本事,如何就讓她輕而易舉的傷了您呢?”
失血後總會有些口渴,雪歌從新為自己斟滿一杯涼茶,輕啜了口潤了潤唇,淡淡道:“後天牟刺會邀墨羽出行,那對錦槐是個機會,這是明面上的相邀,若張皇后得了訊息,自然也要惦著,她此番是下定決心要鳳仙桐嫁給牟刺的,這次斷然不會讓我同行,如此,我便順了她的意,負傷在床不是妙哉?”
紀柳柳眨了眨眼,很快便想明白了,“公子打算讓屬下扮作您的模樣留在公主府中?”
雪歌莞爾一笑,頷首道:“你先回去準備準備,明晚準時過來。”
紀柳柳深深的凝了雪歌一眼,隨後拱手遵令,沿密道離開。
就在紀柳柳身影隱入密道內片刻,雪歌手中原本完好的玉碗頃刻碎裂,冰冷的茶水落於桌面,少許濺在他白色的袖擺上,水跡潤成一片詭異的圖形,襯著他白的驚人的手腕,說不出的悚然。
片刻之後,孤寂的房間內響起絹帛碎裂聲——雪歌銀色的眸子間流轉著較之墨羽更暴戾的狠覺,伸手撕開了身上的衣物,揚手一揮,桌上燈盞熄滅,屋內黯淡前,隱隱可見他弧度完美的頸子上懸了塊瑩潤的龍形玉佩。
第一卷 初見 第七十章 莫名心疼
第七十章 莫名心疼
兮若坐在搖椅上,懶懶散散的懷念著那張十分稱心的酸枝木貴妃椅——她本以為那椅子很結實,卻不想被墨羽一腳踹了個七零八散,真是暴殄天物。
春兒像模像樣的端了把搖扇,在這跟炎熱並不怎麼挨邊的清晨,三不五時的扇兩下,聊表盡責。
兮若仰頭看著空落落的石榴樹,聽著春兒斷斷續續的唸叨著最新最熱門的小道訊息,“十四公主府裡昨兒個出了件大事。”
春兒用抑揚頓挫的聲音起了個頭之後就頓住了,兮若撥了撥手中的念珠,百無聊賴的接了句:“什麼大事?”
得了兮若的回應,春兒話簍子一下子敞了開來,“皇后娘娘去探府,不想十四公主不在府裡,皇后娘娘尋見她的時候,她正和那些個男寵包了街角最有名的酒樓,青天白日的就廝混在一起,皇后娘娘震怒了,將那些個男寵打得沒個樣子,半夜裡除了一個叫墨公子的,餘下的全正法了。”
兮若依舊看著光禿禿的石榴樹椏子,漫不經心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辣手摧花吧”
春兒呆了呆,臉上現出了不安,頓了扇風的動作,小心翼翼道:“公主是說娘娘她……”
兮若偏過頭來對著不勝惶恐的春兒笑了笑,抬頭指著昨天將將被錦槐說過可以畫下來做繡樣,如今卻落魄了的斷枝,惋惜道:“瞧瞧,柳柳昨天還說過要把這些石榴花畫下來,給我繡個帕子,今早上就成了這個樣子,這不就是真真正正的辣手摧花麼?”
春兒扯了扯嘴角,胡亂的點了點頭,“公主言之在理。”
兮若癟癟嘴,搖頭嘆息:“真可惜了,柳柳那支錦槐繡得極美,我同她說我喜歡碧桃花,她說閒了就給我繡塊碧桃花的帕子,後來我又說這滿院子的石榴花也挺美,她就說再給我繡塊石榴花的帕子,我倒是勸過她近來不宜操勞,當好生將養著,不然對身子實在不妥,她同我說不做些事情,她心裡就不妥了,我想想也是,就同她說天好的話,在這院子裡等她過來畫石榴花,可是瞧瞧現在這院子,還能畫什麼呢?”
長吁短嘆後,心裡頭很是悵然。
春兒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靜了許久之後,見兮若略略平復了先前的悵然,這才有些不甘的繼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