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著一身黑色套裙,頭髮上扎著白花,挽著大嬸的胳膊。“您和大叔救過詩詩,她去了天堂也會感激你們,為你們祝福的。”
“唉,可不敢這樣講,俺沒做什麼,俺就想讓那姑娘好,可是到頭來……”大嬸泣不成聲。
唐纖纖站在我身旁,看著不遠處的棺木。柳仲和張紅朗低聲商量著葬禮的過程。陸子鷹和韓雪晴站在另一側,看不清陸子鷹的表情,韓雪晴也穿了身黑色裙子,裝出挺難過的樣子。
二十分鐘後,我們排著隊從棺木前經過。錢詩詩靜靜躺著,雙手交叉輕輕擱在胸前,身體被潔白的花瓣環繞,面容平靜安詳。化妝師的技術很好,詩詩的臉上看不到痛苦,像是在安睡。
我低聲抽泣,望著詩詩,感覺她隨時可能坐起來。
唐纖纖扶著我繞過墓地。身後是陸子鷹和韓雪晴。陸子鷹把太陽鏡摘了,凝視著錢詩詩,將胸口的一朵白花拋入棺木,低聲咕噥一句,大步走了過去。
柳仲和張紅朗最後經過。簡單的儀式結束了。
請來的四名工人將詩詩下葬,棺木緩緩放進坑裡。我忽然覺得那口棺木好小,就像嬰兒的盒子。詩詩,她沒有走遠,一定在我們頭頂。我仰臉朝上看,藍天的白雲,哪一朵裡面住著詩詩?
忽然有雨落下。太陽雨,一滴一滴打在墓地,四周響起輕柔的唰唰聲。
我喃喃地說:“詩詩也許已經恢復記憶了,她最想聽的,是搖滾樂吧。”
唐纖纖用手帕抹著面頰。“那會很吵的。”
我含淚一笑。站在墓碑前,看著上面銘文,是我們共同商量的一句話:
這裡躺著一位漂亮的女孩子,她過了兩種生活。
雨把墓碑打溼了,彷彿流淚的臉龐。
……
回到家,我們的心情慢慢平復一些。雖然難過,但比起前幾天的焦灼,我們終於把詩詩平安下葬,送她去了天堂。
接下來就是善後問題。所謂“善後”,當然包括:復仇。
第二天傍晚,我和柳仲、唐纖纖來到棧橋邊,坐著帆船到了海上。四周是茫茫海水,非常安全,可以商量我們的秘密。
“我不能再等了,必須除掉韓雪晴。”我直接說道。
柳仲凝神吸菸,暫時沒發表意見。
唐纖纖說:“看來陸子鷹真的指望不上了,我懷疑他已經被韓雪晴控制,比‘洗腦’還要厲害的‘精神和情感雙重控制’。”
激怒(2)
柳仲緩緩開口:“我覺得子鷹還能爭取……”
我打斷柳仲的話:“柳仲,我理解你的心情,你不想放棄他,不想扔下每位朋友。不錯,他加入我們以後,和我們同甘共苦,不惜一切跟著我們逃亡,歷盡艱辛。雖然性格太招搖,但他完成了自己的承諾——與我們在一起……”
停頓片刻,話鋒一轉,我接著說,“可是現在情況不同了。柳仲,你看得清清楚楚,陸子鷹不再是以前的陸子鷹,特別是錢詩詩的死,讓我最後的一點希望破滅了。我原來還想爭取他,用愛情喚醒他,現在全毀了。錢詩詩為了找陸子鷹,冒險上島,可是陸子鷹竟然如此冷漠!”
我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把連日積聚在心裡的鬱悶發洩出來。
唐纖纖堅定地站在我的立場上。“夏蘭說得一點沒錯。前段時間我還鼓勵夏蘭繼續爭取陸子鷹,但現在看來根本沒指望。陸子鷹的心肝——”唐纖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他的這個地方已經黑了、爛了、臭了,什麼藥都治不好!”越說越激動,帆船可能感覺到她的情緒,跟著搖晃起來。
柳仲吸完一支菸,平靜地說:“如果我們要對付韓雪晴,那就要做好準備,隨時離開安瀾島。”
“你也決定下手了?”我有些興奮。
唐纖纖低聲說:“離開就離開,這座島也呆不下去了。”
我的神情暗了暗。離開安瀾島,說起來容易,以後去哪裡?
柳仲說:“把韓雪晴的事情解決後,我們去救蘇小婉,再找個安全的地方。”
我不願想得太遠,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無論怎樣,處理韓雪晴的問題是眼下最重要的。
“好,就這麼說定了,先幹掉韓雪晴。”我冷冷地說。
唐纖纖說:“我們三個都要全神貫注,找一個最好的機會。而且陸子鷹不能在場。”
柳仲的目光投向大海。帆船漂浮在安瀾島附近的水域。從這裡看過去,小島顯得更美,卻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霧氣。晚霞在小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