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合外,難得的是食物品種——葉紀文和岑逸暉剛好就很喜歡吃豬手和牛腩,而鍾芮覺得選擇少一點更好,不煩多想,不用經受無謂的誘惑;
份量——有大碗和小碗之分,於是他們都會一次點兩樣小碗的;
價格——兩樣小碗的價格剛好是十塊整,免去算數和找零的麻煩——都吻合。
因此,那天葉紀文跟著盧寧來過之後,下午兩點到三點時段,在這家光線昏暗、環境簡陋的店就經常看到葉紀文、岑逸暉和鍾芮三人的身影。
文人相輕?
美麗令人愛慕兼帥氣引人羨慕的盧寧回巢,除了給葉紀文介紹了這一家令他們收益良多的店外,還給她引見了一個人——一個男人——一個算得上禍害的男人。
“給你介紹一位你的同行,”盧寧說,她已經得知葉紀文現在是專職作者了,“他叫殷志豪,筆名是知愚——相信你聽說過吧!”
葉紀文當然聽說過“知愚”這個名字,並且讀過不少他的文章,寫得非常老道和專業,也就是說,既能緊抓當下的熱點,又能適當適量地掉一掉書袋——站在同行和讀者的角度葉紀文都是佩服的,不想此刻此人就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年約三十出頭,身材不高不矮,不肥不瘦,樣子不醜不美,頂著個板寸頭,戴著眼鏡,臉帶微笑。
葉紀文想人家大小是個名人,也是自己的前輩,怠慢不得,連忙也堆笑打招呼,甚至傻乎乎地握手。
會寫的傢伙通常也能說會道的,只要有適合的物件,加上情緒不錯的話。初見面當在盧寧跟前,倆人就聊了很多,觸及很多話題,氣氛是客客氣氣的,但是倆人都心知肚明這只是前奏,就像高手比武的最初階段,都只是在試探對手的武功套路。當論道比武的場所移至QQ,訴諸文字的時候,如魚得水的倆人,無論開初是多麼的彬彬有禮,後來都會變得劍張弩拔。
殷志豪原本以為女文人都有點女權主義的傾向,經過了多番戰役後,積累了很多攻擊此專案的句子,探明葉紀文對女權主義一點興趣沒有後,很是失望:這許多現成的武器沒有用武之地了,往常它們都是威力無窮、百戰百勝的。很快,他就明白葉紀文雖然挺博學,又狡猾,但是缺乏常識,連某些基本哲學概念都是一知半解的,於是就此猛挖了很多陷阱,引誘葉紀文掉進去,然後得意洋洋的行落井下石之能事。
葉紀文呢,覺得此人書呆子氣,可奇怪的是他又不全呆,有時還頗陰險。雖然屢屢處於下風,但葉紀文的自尊心容不得自己向一位個性陰險的書呆子服軟認輸,所以在正面接不上招的時候,葉紀文通常就用自己有些孩子氣的狡猾方式應付,例如,她會先打一個挖鼻屎的表情,然後飛快地打一個類似這樣的長句子——“站在你的角度,你無疑認為自己找到一連串最恰當的最好的表達你想法的排列文字元號的方式。但是站在我的角度,我認為你只是找到一連串最恰當的最好的表達你想法的排列文字元號的方式而已——並非說明你所要表達的就是真理或者有多接近真理。”
後來,殷志豪認識到就算自己猛力使出重錘,也如同打在軟綿綿的棉花上,實在得不到一點戰鬥的快意,這些時刻他總是想起一句充滿智慧的中國人老話:“好男不與女鬥”——以前他以為這只是怕老婆的男人的託辭,現在他有些明白其中真諦了:
男人不正面迎戰,你大可數落他,說他孬種啥的,女人不正面迎戰,你就只能說她聰明。
可殷志豪也不是容易認輸的人,他決定改變一下戰術,某日他留言給葉紀文說:“今天等著收禮物;為了表達我對你的真誠的友誼,我發快遞給你送去你最需要的東西,你將終生受益!”——結果,葉紀文收到兩本厚厚的書:《西方哲學史》和《哲學大辭典》。
葉紀文雖然知道對方的嘲諷意味,可她覺得還不虧啊,書是喜歡的,也知道對自己確實有用,此後就放在床頭,每晚睡前就翻一翻。禮尚往來,葉紀文也狠心花了幾十塊錢發快遞給殷志豪送去《心理學基礎》和《變態心理學》——在這本書裡夾了個卡片,寫著:“就算不能治你專事攻訐的毛病,也能讓你在裡面找到同病相憐的感覺,也許這反而對減輕你的病徵有好處。”
文人相輕,何況是同住一地的同行呢!
後來葉紀文尋思,這也許就是盧寧介紹他們認識的初衷吧?
漂亮又有才華的女人的惡趣味誰能料到呢?
也許就是把兩隻好鬥的蟋蟀放一個籠子裡面,好讓自己空閒無聊的時候有點樂趣:看看它們鬥成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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