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科主任特地從內科趕了過來。老人家氣得一抖一抖眼看又要教訓人,既然當事人閉著眼裝死,可憐元和就成了炮灰。他收穫了從“你這算是他哪門子的朋友”到“你們年輕人簡直是草菅人命”的一大筐痛罵,連帶著再賠上連綿不絕的笑臉和道歉,終於送走了德高望重的老醫生。
挺屍的傢伙直到腳步聲遠去了才睜眼,順口氣立刻發問:“陳揚在外面,是麼。”
從元和坐著的角度看過去,陳揚剛順著走廊走到病房門口,正巧被這句未卜先知的神語鎮在了原地。
“真乃一對冤孽”這句話決不能說出口,它在元和腦子裡轉了幾圈後乖乖歸於虛無,取而代之的是他認為不會刺激病人的句子:“你放寬心,他不敢來的。”
葉祺面無表情地仰望輸液瓶,語調生硬到了極點:“不管他敢不敢來,現在他肯定在。”
元和無語而凝噎,心想您二位都是屬蛔蟲的啊,什麼都猜個準到底還彆扭些什麼。然後葉祺又說話了:“你轉告他,我沒事了,讓他可以回去了。”
字字句句都清晰得很,門外的陳揚幾乎是應聲轉身,悄無聲息順著原路返回。
元和長嘆了一口氣,自覺再說什麼都是廢話了。
其實他不知道,從葉祺的視角看過去輸液瓶正好是面鏡子,走廊裡一定範圍的事物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他看著陳揚走過來,算好時間說了該說的話,然後他再目送著陳揚離開。
要論誰更不是人,阮元和恐怕終其一生也比不上葉祺了。
說來葉祺是出了阮家沒多久就進了醫院,老夫妻倆原說要親自來看看,葉祺生怕自己因此而折了壽,指揮著元和死活攔住了。陳飛和沁和成了誥命欽差,十點多的時候提著水果急忙趕到,看到他正跟元和有說有笑才算鬆了一口氣。
“我這去了你們家一趟真叫合算,吃完了還有人送餐後水果,連吃帶拿啊……”
陳飛沒去搭理這個故作輕鬆的玩笑,把大半袋蘋果放好就拉著元和去了解事情經過了。沁和帶著幾分憂色走近病床,輕聲責備他:“你說你怎麼老是這樣啊,一遇到跟陳揚有關係的事就不記得醫囑了,看你平時那個溫溫的樣子我還當你保養得不錯呢。”
葉祺被人一語道破心思,相當有誠意地賠著笑:“是,大姐,下次一定注意。”
一群人中葉祺、盤尼西林和嘉玥都是一屆的,沁和算來比他們大將近兩歲,平時也確實有些姐姐的架勢擺在那兒。她伸手/炫/書/網/整理了一下葉祺的被角,嘴上不饒人手裡卻輕柔得很:“保持情緒穩定,保持情緒穩定,連我都不知道跟你說了幾遍了。你們兩個成也好不成也好,別弄得一個個要死要活的行不行……”
葉祺明顯地沉默下來,透露出不想多談的態度。
沁和第一次見他穿著醫院的病號服,沒想到淺藍的豎條紋倒也很襯葉祺一貫的冷冽,剛想打趣他是天生住醫院的材料,眼光一錯卻看見兩顆閃著寒光的子彈掛在他胸前。
陳飛一邊聽元和彙報一邊看著葉祺,沁和扭頭問了句“這是什麼”他便靠了過去。葉祺望著天花板表示自己不以為意,於是陳飛仔細看了看,謹慎地問道:“是陳揚給你的?”
“嗯。”
陳飛絲毫不感意外,簡單地向沁和解釋:“是那年從陳揚肩膀裡拿出來的子彈,我見過這種規格。”
沁和定定地看了葉祺一會兒,然後幫他把鏈子放回衣領裡,自己掩上門出去了。
“陳揚?你在哪兒?”
“……我已經到家了。嫂子你別急,你聽我說,葉祺他不想見我。”
沁和生氣地壓低了聲音:“他不想見你你就不來了?要不是你他也不至於氣得送急診吧。”
陳揚看著狼狗的兒子年糕在屋裡做十米折返跑,心裡是一陣接一陣的無可奈何:“我去過了,他知道我在但是不想見我。”
這事擱在別人身上只要你情我願就佳偶天成了,可為什麼這兩個人卻像前世孽債一樣沒完沒了呢。沁和咬著牙問:“你知不知道他只會為你發這麼大火?”
陳揚嘆氣:“我知道。”
“還有,你知不知道他現在對你還是有感情的?”
陳揚還是嘆氣:“我知道。”
沁和儘量對這個糾結的傢伙採用循循善誘的方式方法:“那你再好好想一想,葉祺會吃哪一套?追人不就難在求別人喜歡你麼,現在他都已經這樣了,你到底怎麼回事啊。”
陳揚想了想,慢慢地答:“我覺得如果我死了,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