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陌，哪天，如果我不在了，對你媽好一點。她不喜歡一個人，你多抽時間，陪陪她。”眼看就要到家了，老頭子拉住她的手，望著她，滿臉懇切。
“爸，別這樣說。醫生說你情況不錯，那一天，還很遠。”沒有想過，開啟這個話題的，會是老頭子自己。他蒼老的，略顯無力的聲音沉入心底的那一剎，許陌終於忍不住，落下淚來。他的手早已不像年輕時那麼有力，瘦得只剩皮跟骨頭。
很多年沒有拉過老頭子的手了，她怎麼都沒想到，再牽起來，會有這樣的感覺。
“哭什麼，我還沒有怎麼樣呢。”老頭子呵呵一笑，伸手幫她把眼淚擦掉。
溫柔的老頭子……許陌看著老頭子彎彎的眉眼，哭得更兇。他現在，跟她記憶裡的小時候的爸爸一模一樣。那樣溫柔的眉眼，那樣溫暖的手掌，就想小時候，她要吃糖葫蘆時，他將她抱在懷裡低聲哄的模樣。
“到了，快點把眼淚擦擦。不然被你媽看到，又以為我欺負你了。”
她很聽話地擦了眼淚，就像兒時一樣，衝他甜甜一笑，先下車扶著他回家。
許陌沒有想到，醫院的報告還沒有出來，老頭子就先進了醫院。
吃完飯老頭子說想看會兒電視，許陌就陪他在客廳坐了會兒。等她接了個電話回客廳，老頭子已經昏迷了。
維持著理智將老頭子送進醫院，安撫完身邊的母親，許陌靠在昆彥懷裡，覺得全身好像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昆彥，扶著我。”許陌有些腿軟，手緊緊抓著昆彥的衣服，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軟下去。
“沒事的。”昆彥摟緊她的腰，一隻手在她後背輕輕地拍。
“昆彥怎麼會這樣，爸爸白天還好好的，他還跟我說了很多話，還給我擦眼淚。”許陌忍了很久的眼淚終於再也忍不住，簌簌地往下掉。
昆彥的襯衫很快被她的淚水打溼了。許陌毫無所覺，只覺得心像被什麼撕開一樣，疼得厲害，眼淚怎麼都止不住。昆彥也不說什麼，就這樣一直摟著她，在人來人往的醫院走廊任她揪著他的衣服在他懷裡痛哭。
急救室的門被開啟，醫生從裡面出來，皺著眉，一臉嚴肅。
“醫生，我爸怎麼樣？”許陌看見醫生，也不管自己有多狼狽，啞著嗓子問。不會有事，不會有事……她在心裡暗暗給自己鼓氣。
“情況不太好。希望你們作好心理準備。可能，就這幾天……”
“轟”的一聲，許陌覺得自己什麼都聽不到了。腦子空空的，心裡也空空的。眼睛很酸，她用力地揉，卻覺得越來越酸。有東西不住地從眼睛裡往下掉，她阻止不住。
“小陌！小陌！小陌……”很熟悉的聲音喚著她，她卻不想理，手拽著什麼東西，緊緊的，彷彿放開了就一輩子都抓不住似的。
恢復意識的時候，許陌正躺在一張軟軟的床上。睜開眼便對上一雙含著血絲的眼。
“小陌，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炫＇舒＇書＇服＇網＇？來，喝點水。”昆彥緊張的扶她坐起來，伸手拿過放在桌上的冒著熱氣的杯子，遞到她手裡。
“我沒事。爸呢，爸怎麼樣？”鎮定了些，許陌低聲問。
“沒事。正睡著呢。媽也睡了。你也睡會兒，我在這裡陪你。”昆彥撫著她的頭髮，伸手將她圈進懷裡。“小陌，有我呢，別怕，啊。我陪著你呢。”
昆彥溫暖的懷抱讓許陌心裡鬆懈了些，瞬間襲起的倦意很快讓她又陷入了壟長的睡眠。
許陌做了個噩夢。夢裡到處都是黑黑的，她看不清路，一直被絆倒，摔得遍體鱗傷。她想哭，想叫，卻發不出一點聲音。突然，眼前亮了起來，一隻手伸過來，伴著一張笑意盎然的臉。是爸爸。許陌笑著牽起那隻手。很大很溫暖，手心有粗糙的老繭，許陌卻覺得握著＇炫＇舒＇書＇服＇網＇極了。眼前越來越亮。身邊的人的笑意卻越來越模糊。終於消失不見，再也找不回來。
“爸，爸！”許陌終於喊出聲，睜開眼，發現自己只是做了個夢。
“小陌，做夢了？”昆彥從沙發上跳起來，奔到她面前，伸手幫她把臉上的冷汗擦掉。
“昆彥！”許陌一把摟住昆彥，這樣真實的存在感，才能讓她忘記了那個夢。
“只是夢。不是真的。別想了。”昆彥幫她掖好被角，輕輕拍她的背，幫她平復心情。
“幾點了？”窗簾拉上了，許陌看不見外面的情況。似乎，她睡了很久。
“五點還沒到，你再睡會